又哭了一会儿,太宗搂了青雀,好生劝慰半晌,然后才道:
“还有一事……高阳,青雀,你想必也知道了罢?”
青雀一怔,良久才难以置信道:
“父皇,难道……”
太宗颇有些得意地道:
“你们两个傻小子……也不想想你们父皇是什么人,怎会不知?稚奴呢……是聪明,可就是太柔善太信人,所以他那些影卫再厉害,于父皇也无用……
他的心事,从来不曾瞒也瞒不过媚娘。而瞒不过媚娘,你以为还能瞒得了父皇?”
青雀一怔,心念电转,立时惊道:
“难不成徐充容……”
“她是个好孩子。”
提起徐惠,太宗敛了敛神色,微微现出一些柔情:
“她对父皇的心意也很是真诚。只是父皇注定是要对不起她的——无论是为了稚奴,还是为了你们母后。”
青雀默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
“那父皇,您……武才人……她……”
太宗不语,良久才慢慢道:
“你心里应当清楚。”
青雀闻得此言,心中一定,不由暗暗为李治欢喜,可想想父亲,又是伤感,便又埋首于太宗怀中痛哭。
太宗闻得他哭,也含泪不止,看着长孙皇后灵牌,抱了他同泣良久才道:
“……青雀,答应父皇,父皇离开那一日……你一定不要来送父皇……
记得,去盯死了你六王叔……还有你十一王叔……尤其是你十一王叔,一定要盯紧他,不能让他府上有任何动作。
答应父皇……”
青雀初时闻得太宗之命,惶然不知所措,抬头欲问时,闻得太宗意有所指,惊怔道:
“六叔……六叔背后是……
父皇?”
太宗默默点头,轻轻道:
“当初你皇祖有意立他母亲为皇后之时,父皇便看出,他的心思所在了。”
青雀难以置信:
“可是……可是十一王叔他平日里只是喜爱那些字画……”
太宗淡淡一笑:
“不止是你,只怕连稚奴,他也都瞒得极好……青雀呀,日后你若见了那些他所谓自顾收集的古卷字画之后,便自然明白一切了。”
青雀突然明白了,于是默默点头,目光之中,也渐渐浮现了些坚毅。
太宗见状,心中微微一暖。
……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一。
太宗再密召太子李治近侍李德奖入内。
……
太极宫。
立政殿。
太宗看着面前已然日渐英伟的青年,淡淡地笑:
“果然是药师(李靖字)之子,不同非凡。”
德奖默默拱礼,尔后轻道:
“不知主上召德奖前来有何吩咐?”
太宗闻言,良久不语,半晌才道:
“你父亲如何?”
德奖因见太宗有问,才长叹了口气,目中微微含泪:
“太医说……只怕……
过不得两月。”
太宗闻言,不知是悲是喜,只是默默点头,然后才道:
“明日,朕当亲往药师处,去见一见他。”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二十二。
太宗亲至卫国公李靖府中问病。
得见李靖病状甚危,乃涕泪俱下,当其二子之面痛告李靖道:
“公乃朕生平故人,于国有劳。今疾若此,为公忧之……”
……
片刻之后。
太宗清退身侧一众人等,只留王德侍立一侧,含泪亲手替李靖端了汤药,看他好生服下之后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