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江山,这帝王之位……
媚娘,你好好想一想,哪一样,哪一件,我不是为了你……为了你才去争取的?
又有哪一样,不是因为你,我才能够沉下心来去为之?
媚娘啊媚娘……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治越说,心中越痛:
既感动于这傻人儿一心只为自己,连一向看重的母姐与徐惠也全然不顾,又心疼她这般委屈自己,甚至故意让瑞安听得这些话儿来,让自己死心,用心良苦却唯独不知对自己而言,她才是天下第一紧要之事……
一时间,二人一立一坐,竟两相皆泪。
半晌,李治才轻轻道:
“我知你忧心,我也知此刻以我之势的确是没有那个资格,告诉你——便是你以不与人共夫来拒绝,我也可妄意为之……
的确,眼下朝政多为关陇与氏族二派把持,我便是给你一个名分……也是难的。而且若我果然立你为妃,只怕头一个发难的,必然便是那六叔与十一叔——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忘记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好好守住这大唐江山,也会好好儿守住这皇位。
可是媚娘……
我只求你一事……
只求你信我,信我早晚有一日,可与你长相厮守……好不好?
你信我,好不好?”
媚娘无语哽咽,拼命忍住想要点头的冲动:
此刻,她当真是不能轻易允了他——否则连最后一点退路也就没有了——
毕竟眼下对他来说,最紧要的却是能够稳住这皇位。否则……否则连性命也是难保……
对她而言,只要他活着,好好儿地活着,便是她与他终究不能相守,于她也是满足的。
李治见她如此,心知她强压着自己的**,于是更加心痛,乃轻轻道:
“无论你点不点头,我都知道,你是信我的。所以……你不点头也罢。记得媚娘,我会完成每一件答应你的事……
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
你要牢牢记着。”
说完最后一句,李治含着热泪,慢慢走出云泽殿。
……
直到他走得远了,媚娘才敢轻泣出声,伏在棋案上任眼泪流泄。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替她拭了泪,徐惠长叹道:
“你这是何苦……为难自己,又让他为你心痛?”
媚娘起身扑入徐惠怀中,抽泣道:
“可是若不如此……若不如此,那荆王必然会……会借我与他之事大作文章……惠儿,他才登基二十几日啊!
他……
他才失去父亲二十几日啊!
他……他自幼便仁善慈爱……
怎么忍心对那些人下死手……那是他的亲叔叔亲姐姐亲哥哥亲舅舅啊……
他下不得手的……可是那些人却下得手……
惠儿,荆王为了皇位……韩王为了皇位……
他们是能下手的……
若是……若是当真因为我之事,使得他失了诸臣之心……那荆王造反便易如反掌……届时……届时韩王也好……
荆王也罢,都不会留他性命的……
惠儿……
我不能看着他死……我不要他出事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