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看了看阶下站着的明和,明和会意,立时便跑开去。
不多时,便奉了一只锦盒与贡表上前来,置于李治案上,这才退了下去。
德安一边伸手去启了锦盒,从中取出那伽南珠手钏交与李治,一边道:
“这老小子,却在方才着家中人奉了这等东西入内司。主上,您看……”
李治看了看那串做工精美的手钏,也是喜欢得紧,翻来复去看了好几遍才叹道:
“伽南难得,更难得是这珠子颗颗莹润,又有些微微的沉香烟末儿气……只怕是放在佛前恭奉了许久的好东西。”
德安点头道:
“可不是?贡表里说得清楚,说是他门下一位在岭南就职的门生进与他的。因为此物是当年先帝赐与玄奘大师西行取经前的三宝之一,见过真佛祖的,他不敢妄图,这才着人奉还内宫,取个明珠还浦之意。”
李治点了点头:
“虽说玄奘大师归时,朕才将及幼年,可也曾听得父皇于他临行前,曾赐三宝。这伽南珠手钏便是其一……
不过,这许敬宗这等心思,只怕却不是什么还珠之意呢!”
李治冷冷一笑:
“说到底,这等东西一向都是出家人与女子戴得多些,男子却不适用——他这是想借这手钏,试一试朕的心思呢!”
王德闻之便皱眉道:
“这李义府心术不正,已然是个小人了;怎么这许敬宗也是如此?
一颗心思只是想着怎么揣测圣意,好行些趋利避害之事!
主上,这等小人,万不可留于身边!”
李治淡淡一笑,将伽南珠钏重新放入锦盒中放好,这才含笑道:
“自然不会留于身边,不过如李义府一般,这许敬宗论起来,也是个有才的。是以不若一并良用之,却不信之……
这才是为君之道。你们以为呢?”
王德与德安一怔,这才恍然。德安更大喜道:
“主上英明!单凭李义府一人,的确是难挑众老臣。可若再得一个许敬宗,那他们二人所为,必然的要将这朝中这等铁桶一般无处下手的局势,刺破些漏洞出来。
到时主上只要良加利用这等机会,扶着英国公、江夏王、契苾将军、濮王殿下这些真正忠于主上,又是真正有大才大德之臣上位,那这大唐朝堂,便再也不是那关陇与氏族二系的天下了!”
王德也是欣慰含笑点头:
“正是如此,所以小人也是有用的。尤其是那些有些才德的小人。”
李治看看他们二人,含笑不语。
王德又是欢喜了一阵,这才想道:
“不过主上,这手钏……却如何用呢?”
李治伸手,轻轻抚了抚那锦盒,想了一想却笑:
“许敬宗这么巴巴儿地急着见媚娘,又是送了这手钏来试探朕的心意。若朕不成全他这番苦心,岂非枉费了?
再者……”
李治又抚了抚锦盒,目光变柔:
“这东西若果真见过真佛祖的,那必然是有些大念力在上面的。媚娘近些日子,也是吃了不少苦。若得佛祖庇佑,自是最好。”
又响亮地一拍锦盒,这才起身道:
“德安,今天晚上便还去那儿罢!不过记得,小心些。王德,这太极殿,便还是需得劳你与明安他们看着了。”
王德含笑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