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创业难,守成更难。
先帝乃是创业之主,是故身边诸臣,皆是良臣猛将,无一不可用。
然主上自登基之时起,便注定是个守成之君。
守成最紧要的,便是将这江山坐稳,坐实,不教它有一星半点儿风雨飘摇的危险。
若要如此,主上首要的,便是需得大权在握。
以媚娘所见。主上所为,并无错处。”
李治点头,也是默默不语。良久又落一子,这才轻轻道:
“那……依你之见,四哥可能重用?”
媚娘抬眼,水波似的目光瞟了一眼李治,直瞟得他心神一荡,这才低下头,轻轻道:
“打虎须得亲兄弟,上阵还是父子兵。
主上与濮王自幼相处,自是比谁都更清楚他的心性。”
李治点头,轻轻道:
“四哥虽然心计颇多,然却是对我极好的。自幼也是处处事事让着我……便是当年争储之事,论起来,他也是没有当真用尽全力的。
否则便是我可登这大位,却也是要费得一番手脚,流血无数……
是以,四哥确是可用。可是舅舅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媚娘,舅舅曾经与我有言,道四哥本人,或者现在已然是不欲登位。可是他身边的人……只怕却未必肯就此罢休。
唉……
四哥如此,三哥更不必提。有高阳在,三哥便是再如何英伟无极,也是不可长用……”
李治说着,便愁得皱了眉。
媚娘看了看他,却轻轻道:
“既然主上有心用二位殿下,所担心的,又不过是他们身边的人,那便将其身边人更替一番,不就可用了?”
李治一怔:
“更替一番?”
媚娘点头。
李治沉默,良久才轻轻道:
“可若如此,岂非是让三哥四哥为难?”
媚娘想了一想,又劝道:
“若为主上故,二位殿下自然心甘情愿。”
李治看了她一眼,不言,亦不语,良久才轻轻道:
“这事……还是容后再议罢!好啦!我又赢了!如何?”
媚娘一怔,这才发现,棋盘之上,自己已是败了个一塌糊涂。
她倒也习惯了,浅浅一笑乃道:
“媚娘自负棋艺,可于主上面前,却常常满盘皆输。已然习惯了。”
不知为何,李治看着媚娘这般笑容,心动难以自持,便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握了媚娘正在拾着棋子的玉白柔荑。
媚娘一惊,便急忙一挣,却未得挣脱,大窘唤道:
“主上!”
“何事?”
李治明知她为何唤自己,却故意发问。
媚娘咬牙,只涨得满面通红,怒道:
“主上请自重!”
“若是我不想呢?”
李治目光,灼灼如火,媚娘看着,只觉自己全身都要烧了起来。
她面色通红,却再不言语,只是拼命挣扎,却全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满面飞霞,兼之娇憨动人……当真是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放手。
更何况是李治。
于是,他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越来越惊惶的她。
媚娘看着李治,心中似有些绝望:
“主上……请自重……媚娘求您……”
一壁说,眼中的泪珠,几乎也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