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一怔,思虑半晌,却是终究哈哈大笑道:
“妙!妙!若果如此,那必然是要成事的。只不知这般行事,却要从哪一个开始呢?”
李治不假思索地笑道:
“其实也简单。眼下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得了个可得朝中诸事的高位……那接下来的事,便好行做了。”
青雀扬眉,看着李治道:
“却不知是何人?”
李治含笑道:
“此人姓张,却是当今朝中诸公,都要称上一声张师的。”
青雀恍然:
“张行成?”
李治含笑点头。
永徽元年正月十九。
朝。
因朝中侍中一位长久空缺,许敬宗有请李治,可于三位太师之中,择一进位。而许敬宗更有奏本道,三师之中,以张行成曾于高宗登基之时,代理此位,向有良议,当以晋之。
李治思量之后,以为合情合礼,乃再与长孙无忌等诸臣商议。
长孙无忌等臣虽因此等小事本属意料之中——无论依礼依例,只要张行成挂于此职之上再过半载,便可当职,实在不必如此特特提议。是以颇觉意外——可却也都知此事合理,乃同声附议。
李治遂依诸臣之请,提前允立张行成为侍中,兼刑部尚书一职。原刑部尚书,王皇后族伯王仁厚却是暂且留用于刑部,只待日后改为他职。
诸臣再谢天恩。
……
朝毕。
天空中又飘起了大雪,又起了风,风卷着雪花,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一时间诸臣却也无法各归其位,只得依着令,似一群冻坏了的鹧鸪般缩着颈子,躲在太极殿前的门楼下,看着大雪纷纷,再遣了各自身边的小童各归官舍,取了避雪的东西来,好行走动。
诸臣聚在一处,难免便议及今日之事。
头一个于志宁便是奇怪,和气向许敬宗道:
“许大人今日之奏,却是替张兄添了些福祉。”
此言一出,诸臣虽然各自装做不在意,却都竖着耳朵听许敬宗如何回答。
许敬宗如何不知诸臣之疑?于是便只看了看左右,低声近了于志宁,小声笑道:
“敬宗哪里有这般才智,想到此事?不过是前些日子陛下叨念着刑部尚书王仁厚却不是个得力的,入职至今这么久,却连个东南西北的事情都分不清。
可是到底也是皇后族伯,必然要给足了颜面的,不能随便选一个低于王仁厚出身的人来。
所以想来想去,这满朝之中能代这王仁厚之职,又能让他太原王氏一族心服口服的,却也只有张于杜三师了。
只是于师已然身居他职,陛下实在不忍看着于师再多劳累,杜师亦是近八旬高龄,更是不擅此道。所以思来想去,也只有借着提前正了张师之职,再加进刑部尚书一位,这才算罢了。”
于志宁闻言,便面露不悦之色:
虽然论及家世,张于杜三人,确是不若太原王氏一族显赫。可说到底,这三位却是两朝太师,论功论德,都已然是天下大德大圣之境,远非一个氏族大家能并论。
何况还是刑部尚书这样职位。再加上张行成如今,却是三耆之首,位高德重,便是权称大唐天下的长孙无忌也要让上三分。
李治如此,虽然是为了朝堂之计,可无形之中岂非也是将张行成这等人物与那太原王氏一个不成器的,全依靠着家族名势,裙带攀附才登上高位的王仁厚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