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虽然也听闻过这武媚娘的名头,却始终只以为不过是个颇得李治欢心的前朝旧女罢了。
以她崔氏一门的高贵身分,又是现下贵为贵妃的名头,又是王皇后有意向诸妃隐瞒的事态,自然是不曾对媚娘多加了解,更不曾放在心上。
前些日子虽然知晓这武媚娘不但得重入太极宫,且有可能重列妃籍,更得入驻立政殿时,却只以为不过是李治为得此女常侍身边而使的小手段,终究这立政殿还是要由皇后所居的——
她之所以有这等想法,一来是在家中之时,便久得家人相告,二来也是王皇后自己有心在诸妃面前渲染此事——既可叫诸妃不把这武媚娘放在眼中,多加轻视,也可造成声势,叫李治日后不得不赐殿于她。
可是她到底并非愚蠢之人,今日听得这楚儿之言,竟是当年旧事,且有这等内情……
算了算日子,彼时只怕李治连王皇后姓甚名谁,甚至世上有王善柔此人都尚未得知……
心中暗暗一惊,便急欲知晓真相。
楚儿见她如此大吃一惊,也是有些害怕,加之天性单纯,不知掩饰,便将自己所知,一一告与崔贵妃……
于是就只见崔贵妃越听脸色越苍白,最后竟是一片惨白。
清儿见状,也不由得上前一步,关关切切地叫了一声:
“娘娘!”
这一声唤,却唤醒了崔贵妃的心智。
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之后,紧紧握了握鸾椅上的鸾首扶手,然后才强挤出一丝笑意谢过楚儿道:
“今日里却是听到些趣事了……
倒是有劳。
以后还要你多多在本宫身侧帮衬着些呢!”
楚儿天真,又是年少,当真是不懂看人脸色。
她见崔贵妃这等做谢,当真以为她欢喜了,于是也松了口气,笑着谢过崔贵妃。
崔贵妃也不多让,只是叫清儿找人带了她下去,领些赏赐;又叫左右都退下去。
清儿会意,立时摒退众侍,然后看着左右无人,才轻轻道:
“娘娘……”
“想不到这皇后姐姐,果然根本是没将本宫放在心中!”
眼见左右无人,崔贵妃这才怒声喝道。
清儿一怔,这才惊惶道:
“娘娘何出此言?”
崔贵妃咬牙道:
“年初去感业寺之时,你与那萧淑妃起些冲突,本宫便觉皇后姐姐似有心坐看本宫与萧淑妃势成水火之意……
当时只道是她在这宫中处境艰难,又是这萧淑妃为人嚣张,她不愿与之争执。
眼下看来,却并非如此……
只怕她也是不安好心,存着想看本宫与其他诸妃斗个你死我活,再渔翁得利的心呢!”
清儿讶然道:
“娘娘会不会是误会了呢?
虽说当年之事,皇后娘娘确未曾告知……
可到底是当年之事,皇后娘娘也未必知情啊?
再者,这武媚娘之事,宫中内外早就传了个遍,许是皇后娘娘想着娘娘早晚都会知道,所以……”
“清儿!
那可是贞观十三年的海内大朝会啊!
她身为太原王氏女,当时的尚书六部之中,有三部都是她族中至亲,如何不得知道此事?!
再者,清儿,你想一想,她可是眼下这大唐六宫之首!
凤羽罗这等贵重物事,论理论据,无论哪一殿那一宫哪一院里有存,都当于她处留下些记录的!
如何她不知这东西,却是武媚娘当年之物?”
崔贵妃恨声道:
“再者,平素里她说起武媚娘,总是一副避而不谈,或者不放在心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