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叹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全身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便向殿顶看去。
这一看之下,立时厉喝:
“好大胆贼人!!谁在殿外?!还不速速与本宫将这贼人拿下!!!”
……
是夜。
子时过半。
立政殿中。
寝殿之内,媚娘毫无睡意,只是手持一卷,斜倚在榻边软枕之上,沉着双睫,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不多时,便见黑影一闪,墨巾蒙着半张脸的玉如奔入殿中。
“如何?”
媚娘抬起双睫,明眸如火钻般闪着耀眼而锐利的光。
“娘子安心,已经备置好了。”
玉如扯下墨巾,笑道:
“眼下万春殿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只怕皇后自己也是乱了阵脚,不知当何去何从。”
媚娘这才点头:
“好。
既然如此,那便只待看好戏了。”
玉如看了看媚娘,犹豫着却不敢退下。
觉出她的异样,媚娘淡淡一笑道:
“怎么了?
可是心里有什么疑问?”
“是……
娘子为何要这般安排?
那卢贤妃,眼下可是出不得殿门半步,若是依娘子这般行事……
皇后会信么?”
媚娘淡淡一笑:
“我本来也没有指望她会信。
我求的,只是她会疑心。
只要她疑心一起……便自然会乱了阵脚,到时对我们而言,行事自然也就方便了。”
永徽二年。
八月。
后日节庆,故早朝之上,李治特着宣左右,准以七日休沐(就是要放七天的假),百官谢恩。
遂,太尉长孙无忌出列,请李治旨,着赐罪于卢氏一门。
李治惊,乃问何故,遂长孙无忌将近日来,宫中贤妃卢氏种种不法不尊,宫外卢氏样样不宁不息之事,一一上报。
李治闻言震怒,而卢氏一众官员,亦自出其列,各告以愧。
李治着贬卢贤妃父兄官职各下三级,贬出长安。
诸臣皆服。
然仍有议论声,以为太原王氏一族,理当同责。
奈何事及皇后中宫,无人敢议。
……
是夜。
长安。
长孙府中。
后花园内。
卢承庆坐在长孙无忌对面,淡然以对。
长孙无忌亲手给他倒了一杯酒,奉至面前道:
“承庆兄,可恨老夫?”
“升贬荣辱,本官野常态,何来之恨?
何况贤妃娘娘本有事差,太尉大人身为皇帝元舅,自当理以奉公……
本属意料之中,又有何不妥?”
卢承庆再淡淡一笑,接了酒来,细细啜品。
见他如此坦白,长孙无忌倒是宽心一笑道:
“果然,宠辱不惊,正是卢公。
老夫拜服。”
卢承庆谢过长孙无忌赞,却道:
“老夫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真正宠辱不惊之人,另有所长。
不过太尉大人今日召老夫前来,却是别有一事罢?”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道:
“果然还是瞒不过承庆公……”
旋即,他正色道:
“今日朝中,老夫此举,实属无奈之策。
承庆公也当知,目下主上偏宠娘子武氏,大有立其为妃为嫔之意。
且之番言意,几次安排,显是有意着其立为四妃之位,或着立新妃号……
虽则我等一众老臣拼死相谏,以止主上之偏溺,却终究不能敌过眼下武氏得宠之势。
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四妃诸夫人,万不可再行差踏错,落人口实,使主上有理由贬谪其中之一,而着立武氏为妃。
若此女立为妃,而又得一子傍身……
则我大唐中宫之位,危矣。”
卢承庆点头,也正色道:
“所以,太尉大人才如此费尽苦心,请主上责罪于老夫一众卢氏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