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正月末。
太极宫。
宫中突生大事,千秋殿萧淑妃,密向唐高宗李治告,道立政殿昭仪武氏,有私会宫外男子之嫌。
李治疑而不信,萧淑妃遂告,道自己前日夜中因事前往某殿,竟于黑暗之中被一男子从背后叫住,一番言语之后,她才惊觉对方竟是有心与立政殿昭仪武氏相会,而将自己误认为是武氏……
李治闻言更疑,乃问那男子之名,萧淑妃告道:
“前罪臣刘洎之子刘弘业。”
李治闻言,微一思量便勃然变色,大怒,且出萧淑妃之料,厉声喝其不守宫规门禁漏夜外出,还意图污他人清名。
萧淑妃急而辩之,孰料李治伸手从几上抽出一本前些时日方将递上的太尉长孙无忌手书密折,掷于其面前,喝其自己细看。
萧淑妃闻言大惊,急取其折观之,面色大变,遂叩首哀告不止,道其折上之辞,自己全然不知,只知有人将自己误认为武氏云……
然李治不听,只着左右立时将萧淑妃逐回己殿中,禁足不得外出。
……
是夜。
万春殿中。
王皇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吵闹声,不由淡淡一笑。
红绡一旁立着,看她这般淡然,不由忧道:
“娘娘,咱们不做些什么么?”
“做什么?”
“事已至此,只怕很快便要查到咱们身上来……”
“查不到的,你且放心。”
王皇后淡淡道:
“当日,本宫当着她的脸面说定要你去见那刘弘业,中间做个传话儿人……
可是你并没有去。
所以便是萧淑妃反咬一口,也是咬不到咱们身上的。”
红绡点头,依然微忧道:
“娘娘圣明,早已料到如此……
只是此番可惜,竟然不知被谁将消息透与了长孙太尉,竟于萧淑妃行动之前一日便密上奏表,告宫中有人意图生事,谋污立政殿的名儿,还说什么是图着能够易母嗣子……
娘娘,这不是,不是……”
红绡本想说点着您的名儿,可到底没敢说出口。
王皇后闻言,也是立时沉了脸色:
“他也是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将这一盆子的污水,全往本宫身上倒……
当真是以为本宫敬他年长,又是朝中权臣,不敢怎么他了。
哼!
若真论起来,到底是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她闪了闪目光,然后叹了口气,又道:
“不过倒也不奇怪……
究竟弘儿这孩子,太过惹人怜爱。
连带着这武媚娘也受了人待见。
此番可不就是个好例子?
那长孙无忌为了弘儿,宁可要得罪本宫,也要替他保下生母……
这等用意,也实在是不奇怪。”
红绡咬着唇,点了点头,然后轻道:
“那娘娘,此事,就此罢休了么?”
王皇后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含笑:
“本宫知道你心急……
不过不必着急,早晚有一日,本宫会将那武媚娘拉下来,扔在你面前,任你收拾的。
眼下……
且容她得意几日。”
红绡一脸似被说中心事的样子,不好意思道:
“娘娘,红绡不是那个意思……
红绡只是觉得可惜,难得安排得这般好机会……”
“没有什么可惜的,本宫从来也没有指望过,一个刘弘业,能够把武媚娘怎么着。
本宫求的,一直都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在日后想起此事时,心里对武媚娘存着个芥蒂便好了。”
红绡瞪大了眼:
“娘娘的意思是……
此番本来就是为了萧淑妃么……
可是娘娘,如此一来,娘娘也不是受了些质疑与朝臣们的不满……”
“不满归不满,说到底,本宫还是中宫,他们还是会辅助本宫的。
只要有本宫在这中宫之位上一日,便有得是机会修补这些。
倒是萧淑妃。
若不趁着此时行些法子,只怕以后便再难得手。
所以本宫此番,本来就是为了能叫她吃些苦头……
能扯下她来最好,若扯不下来,至少也要叫她彻底断了最后一丝后路,无条件地跟着本宫走……成为本宫的棋子。
你明白么?
眼下的萧淑妃,对陛下而言,已然是无任何意义。可是血脉情深乃是天性,只要她手里还捏着雍王素节那个贱胚子,那么她就还是很有用的一枚棋子。”
王皇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