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长安。
荆王府中。
韩王一身墨氅紧紧遮住了头走入荆王书房中时,荆王正与自己一个最心爱的侍女,调笑弄情。
听得他轻轻咳了一声,荆王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然后拍了拍那侍女的背,示意她出去。
那侍女走了之后,韩王才将头上的墨色帷笠也一并摘下,淡淡道:
“你倒是还有些闲心。”
荆王冷笑一声道:
“不有些闲心,又能怎么?
眼下谁可以信,谁不可以信,本王都不知道了,又如何能不自己留份闲心,寻些闲乐呢?”
韩王见他也不动,自己倒也一笑,自取了茶水来喝,然后才道:
“你是想怪本王……
把你的死士往李恪剑下推么?”
“难道本王不该怪么?”
韩王肃容,重重放下茶杯正色看着荆王:
“你是不该。
不但不该,还当谢一谢本王才是。”
荆王气极反笑:
“你说什么?!
你把本王的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死士白白送给李恪那小儿做了剑下冤魂,还说本王当谢谢你?!”
“没错。”
韩王点头。
荆王咬牙,冷笑着道:
“好……好!
那你倒是说一说,本王当怎么个谢你之法?!”
“你当谢,因为本王替你在李恪这匹不受驯的猛虎颈子上,替你拴了根结实的颈索,又把这颈索交与了你手中……
你说该不该谢?”
荆王却也不糊涂,立时明白道:
“你的意思是……
这苦肉计,却是做给别人看的?”
“正是。”
荆王看着他半日,突然冷笑一声道:
“你不会又想拿长孙无忌来吓本王罢?”
“他?
他自然会疑心,可是对于李恪,他心里早已是定了性了。
无论如何,只要有长孙无忌一日,都必然要设法除去李恪这个比咱们两个,看起来都更有危险性的吴王的……
所以他本来便不在本王此计的考虑范围之内。”
荆王一怔,看着韩王半晌才道:
“那你说的是……
谁?”
“还能有谁?
咱们这位看似昏昧,实则聪慧过人的当今圣上,比吴王还要狠辣几分的小九侄儿……
李治!”
荆王看着韩王的脸色,一时不敢相信:
“他?!
怎么可能!
他?
你是想说他看出咱们的心思来了?!
就凭他!?”
“就凭他!”
韩王冷然道:
“不然你以为为何本王这般深夜来你府中?!
又或者你以为如今事已败露,本王要将你稳住好替自己打个掩护么?!”
荆王看着韩王,倒也信了七八分:
的确,以往诸番密议,韩王向来是能躲便躲。
若实在需要他出面,那也必然是小心谨慎,诸番谋虑之后才行见面。
是以他们密谋大事至今这般久了,除去长孙无忌等一班子人外,其他诸臣亲王还无一人察觉韩王也涉及此中……
正因如此,他今夜也才这般吃惊,甚至一度以为,韩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继续哄住自己的。
可仔细一想,韩王之语,却也有些道理:
又不是到了什么生死关头之时……
倒也确是如此……
他的表情渐渐缓了下来道:
“那……
王兄是如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