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子时已过。
长安。
一处名为妙善庵的尼庵之中。
突然横起大火。
一道身影立于大火之外,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火苗,口角露出微微冷笑,低头看着怀里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不由想起家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儿,于是轻轻道:
“大叔带你去见阿姐,可好?”
小女孩似还不能言语,可却极为通人心意地拍着手,咯咯大笑点头。
中年男子一笑,挥起黑色披风将小女孩的粉嫩小脸裹于怀中,径自离开,只留下漫天火焰熊熊,映红了天空……
丑时刚过。
长安。
韩王府。
内寝。
被近侍沉书从床上叫起来的韩王元嘉,铁青着脸坐在几边,半晌才轻轻问道:
“都死了?”
“是,属下去的时候,那里已然是一片火海,半个也不见了。”
“那孩子呢?”
“火场之后,未见孩儿遗骨。”
元嘉猛抬头,瞪着沉书:
“死不见尸,那生未何不见人?!”
“只怕已然是被带走了。”
元嘉看着沉书,轻轻地问:
“你不会要告诉本王,你连交给谁都不知道了吗?”
“不……不是……”
看着这般阴渗渗的眼神,沉书只觉全身微凉,然后轻轻道:
“知……知道……”
“谁?”
“吴……吴王妃。”
元嘉猛地坐起,直愣愣瞪着他:
“萧氏?!怎么会是……”
他猛然失声,半晌才慢慢复了常态: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地想要效忠本王。”
“是,只怕她也根本就是希图着借主人您这番好意,去向那李治邀功献媚啊!”
沉书咬牙恨声道。
元嘉半日不语,好一会儿才道:
“如此说来,昏君已然是知晓本王此番所谋了。那慕容嫣……”
“属下查实,跟着她去的两位武侍已然殉职,那等手法,天下只有她慕容嫣使得出。”
元嘉好半日沉默,良久才放声长笑道:
“好,好……想不到本王镇日里纵鹰使犬,今日一念之仁,竟险些毁于二妇之手!”
他冷笑一声,斜眼看着沉书:
“此等不能忠于本王的妇人,该如何处置,你自明白罢?”
沉书点头:
“杀一儆百。”
元嘉再点头,半晌又道:
“昏君那里如何?”
“说也奇怪,此番动静如是之大,他竟全无半丝反应,好像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主人,您说是不是他还是在忌惮着什么人呢?”
元嘉一怔:
“没有半点反应?”
他看着沉书点头,若有所思,半晌才目光一亮道:
“去,查一查,看看今夜里,可有什么人从骊山行宫里走出来的!
若有,则务必查清到底几人,都是何等人物形态,明白么?!”
“主人?”
沉书不解地看着李元嘉。
李元嘉沉沉一笑,看着他道:
“昏君虽则昏昧,却也当真不是个如传说那般,被人打着脸也不知道还手的无用之辈,否则长孙无忌又怎么会险些栽在他手上?
只怕他今日隐晦不发此事,却是另有深因。”
“另有深因?”沉书想了一想道:
“莫非李治此刻正在谋筹些什么事?”
“不止……本王有种预感……”
元嘉兴奋地看着前方:
“也许,此番行刺不成,却于咱们是件大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