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城的一条小河上,一艘乌篷船悠悠驶过,船头站着一个穿着时髦西装的帅气青年,正一脸欣喜的看着这小城的景色。他叫叶映兰,是叶家公府的大少爷,四年前去了美利坚国留学,如今回来小城依旧如往昔模样,但他却觉得异常的新鲜,以前觉得无趣、枯燥、烦闷的一砖一瓦、一草一花如今看来都十分的有趣漂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出生成长的这个小城是多么的美丽可爱。
老船夫被叶映兰的新奇模样给逗笑了,他吸了口旱烟,笑着问道:“这位小少爷,你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叶映兰好笑的问,他只是离开了四年,在那之前他可没少坐过船,这个老船夫他也是认识的,可是现在他却完全忘了他了,把他当做一个外来的人一样客气的说话。
老船夫表情略带得意的嘿嘿笑道:“老头子在这里摇了一辈子船啦,这城里所有的人我都认识,老头子可没见过你。小少爷这样好看的模样,我要是见过那一定会记得的。”
叶映兰听了捧腹大笑道:“哈哈,那这回你可错了!元老头,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孙子还抢过我的包子,被你打了一顿屁股呢。哈哈哈…….”
“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您是叶少爷!叶少爷,您可走了好久了,变得比以前更出息了,出息的老头子我都认不出来了。”老船夫满脸的惊喜,放下老烟枪,用力的摇起桨来,边摇边说道:“叶少爷回来了,老头子可要快点摇,可不能让叶老爷和叶夫人久等咯。”
叶映兰见他果真大力摇起桨来,连忙说道:“没事,你慢慢摇就好,别累坏了。”
“累不坏累不坏。”老船夫说着并未放慢手下的速度。
小船很快驶进了一条小河道,河道两边的建筑物变得精致起来,有些新建的房子上更是能看到一点西式建筑的影子。比起平民区来,这边倒是变化很大,叶映兰心中感叹,正要和老船夫询问这些建筑的来历,便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曲声缠绵婉转,清丽悠远,在静静的河面上回荡,这意境简直美极了。叶映兰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探寻创造这美好意境的歌者,他踮起脚尖探着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俊秀少年正靠在二楼的窗前唱着这曲子,他手里耍着扇子,眼睛望着对岸的桃花树,眉头微蹙,满眼含情,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叶映兰顿时就看住了,他的心脏砰砰跳动的飞快,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少年,似乎要把他看到瞳仁里一样。
那唱曲的少年却并未注意到叶映兰的视线,或许注意到了只是并不在意,他依旧盯着对岸探出墙头的桃树,幽幽唱道:“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小船很快的驶过了那扇窗,叶映兰扭着头依旧看着那个少年,可那少年依旧没有看他。这让他他心里焦急极了,他很想喊住那个少年,想问问他的名字,想要和他交个朋友,但是嘴巴张了好几次却都不忍心打断少年。
小船越驶越远,很快窗边的少年就要看不见了,叶映兰沮丧的垂下手,失望于自己的胆怯。正当他打算进船舱时,那个一直被他盯着的少年却像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一样,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叶映兰心头一喜,同时又忍不住疑惑,少年看到了他自然让他高兴,可是这样的表情,难道他的脸色粘了东西,还是他的衣服出了什么问题?叶映兰兀自疑惑着,他准备低头查看一下自己的衣物,却听到老船夫一声惊呼:“叶少爷,低头!”
可是一切已为时已晚,叶映兰的脑门结实的撞在了前面的石板桥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然后他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了船头上。因为动静太大,小船都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老船夫反应迅速,及时把船停住了,估计叶映兰就要被晃下船了。
然而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叶映兰却不呼痛,也不惊慌,眼睛依旧只顾着看着少年,整个人看起来模样呆呆的。
窗边的少年看着叶映兰撞的红彤彤的额头,被他这副傻样给逗笑了,双手撑着窗台,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眉头因为笑容散了开来,他的双眼因为欢乐变得闪亮耀眼,脸上也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勃勃生气,竟比刚才更好看了许多。
叶映兰的心脏因为这个笑容跳动的更剧烈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对着还笑着的少年招手喊道:“嗨,你好,我叫叶映兰,你的曲子唱的真好听,抱歉打扰到你了。”
少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有些古怪的看向叶映兰,或许是因为他新奇的打招呼方式,或许是没想到叶映兰会在丢了这么大脸之后还主动的和他打招呼,他有些犹豫的对着叶映兰点头示意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叫莫小秋,在张莲生戏班唱旦角,你可以抽空来听。”
“张莲生戏班?”叶映兰惊讶的重复了一声。住在这附近的都是好人家,他见莫小秋气质干净,年纪又小,就以为是哪家的学生,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