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了,不断怀疑,又不断否定自己。最后……身为心理医生却自己就陷入了心理的迷障。
她跌入了人生的低谷,那段时间甚至开始酗酒。
是师兄杜松林将她从迷障里拎出来,给她买了机票,将她送到东海岸,告诉她要重新开始。
杜松林的一句话敲醒了她,他说:“明羿曾经爱上的,是那个明艳独立、聪明绝顶的女子,他绝不可能爱上一个酒鬼!”
那晚她抱着酒瓶痛哭,喝光了最后一滴酒,然后将酒瓶当着杜松林的面摔到墙面上,摔得粉碎。
那其后的几年,她忍着痛苦和不甘心,在远离中国城的东海岸,咬着牙一点一点重生。
她那几年都不敢跟儿子联系,是怕让儿子看见那样糟糕的她。可是等她终于重新站起来,她才忽然明白,她竟然就那么错过了儿子那几年成长的时光……
这世上也许什么都还来得及弥补,唯有孩子成长的时光无法重来。两母子之间就此隔了一道沟,这些年无论怎么想办法,却都已经无法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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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母子间的谈话仿佛又撞进了死胡同。
霍淡如深深吸气,努力撑起微笑:“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咱们不说了。刚刚你问诊所的事,嗯,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多数都是你杜伯伯在忙,我只是坐镇而已。”
汤燕犀叉子微微一停:“杜伯伯很能干。”
“嗯,是的。”霍淡如没留神儿子的话里有话,想到杜松林便也微笑:“他是我的恩人,也是贵人。跟他一起做事,就凡事都不用我来操心。”
这些年如果不是杜松林的棒喝和开导,她也许早就熬不过来了。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了杜松林这样一个好朋友。
汤燕犀越发食不知味,索性推开了盘子,用餐巾擦嘴。
“不吃了么?怎么,不好吃?”霍淡如忙问。
“嗯,不好吃。”汤燕犀眸光淡淡地转冷。
霍淡如便也叹口气推开餐盘:“可不,这外头的饭菜,再怎么吹嘘是米其林几星,可是说到底还不是工业流程,外加食品添加剂堆出来的。哪里比得上家里的菜,吃的就是那份心意。”
汤燕犀微微蹙眉:“又住腻了酒店,吃厌了餐厅的菜?”
霍淡如便也笑了:“我儿子就是明白我。我住酒店最高纪录也只能住三个月,住多了就要跳楼了。管它什么几星级酒店,其实所有的客房里弥漫的还不都是相似的味儿。”
“那想去住哪里呢?”汤燕犀问得漫不经心,其实答案也早就心知肚明。
妈自从离婚,在这边早已没有家,也没有自己的房子。甚至在离婚之后,因为听不得任何朋友说汤明羿和沈宛哪怕一个字的好话,而一个一个将这边的朋友也都折损光了。
只剩下,一个人。
果然霍淡如满足地叹口气:“大不了到你杜伯伯家寄宿几天,顺便让他好好给我做几天菜。”
汤燕犀的唇角轻轻抿了抿。
“可是您总去他家算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他女儿来了,您不会不知道。”
“那又怎么了?”霍淡如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抓过干净的餐巾丢向儿子:“怎么,开始管你老妈了?别担心,我跟他就是君子之交,我们心怀坦荡;再说即便有人乱猜,我们也都是单身,谁管得着?”
“他女儿来我也知道,来就来呗,我又不是她爸的女朋友。他们家好几个卧室呢,我只是借住其中一个罢了。”
汤燕犀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瓷器。
霍淡如觉得不对劲,忙凑过来问:“……他女儿,你见了?”
汤燕犀嗤了一声,不肯说话。
霍淡如眯起眼回忆:“我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哦我想起来了,她还去过咱们家,跟你比赛过背《长恨歌》。你那时候还生气来着……”
汤燕犀皱眉:“那已经不再是‘咱们家’。”
霍淡如梗住,愣愣看着儿子,随后凄凉地笑:“呃,是啊,不再是‘咱们家’,只是‘你们家’。跟我霍淡如,再也没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