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初晴侧头看着蓝天。
一张多么熟悉的精致面庞啊。
在此刻,却被蒙上了虚假的面纱。无论聂初晴睁大双眼,都无法看懂这张脸。
众人的脚步缓缓挪动,声音嘈杂,却犹如上万只蜜蜂刺在聂初晴的耳膜,嗡嗡作响。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下有好戏看了,不知道到底是谁抄袭了谁。”
“我看肯定是那个聂初晴,你没看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吗?”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议论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子,越压越下,直到聂初晴透不过气。
“你们乱说什么?不知道真相就别乱说。”齐悦挤开人群站到聂初晴身旁,就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保护着孱弱的小鸡仔。
纪筱也跟着站在一边,一脸急色和愤怒,整张脸都因为生气的关系涨得通红,“你们一群墙头草,看着你们就讨厌。”
议论的几乎都是之前聂初晴的支持者,现在,随着抄袭事件的爆发,或许她们也是意识到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于是,舆论都集中在了聂初晴的身上。
风水轮流转,聂初晴呵呵一笑,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将面临这样的绝境,而且还是被她最信任的朋友推上了悬崖。
脚如灌了水银的铅球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气力。
待聂初晴走到办公室时,她看了蓝天一眼。
她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抄袭我?
谁知,蓝天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嘴角牵起无奈的笑,语气中居然没有丝毫的悔意,反之却有些理所当然,“你什么意思?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
聂初晴眼眸一震,对面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蓝天了,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个陌生人,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既然蓝天没有一丝愧疚之意,聂初晴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软弱下去,“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她瞪着蓝天,失望就像是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你——”蓝天狠狠回瞪,聂初晴看见了她眼中的不甘心,这是她所陌生的,这个女人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聂初晴分辨不清,现在也不想分辨,她只想快点揭露真相。
“好了!别吵了!”市场部刘总监厉声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此时,倒有些像电视剧里的三司会审,办公室里坐着林副总,刘总监,还有企划部经理。
室内倒是挺安静,可室外就像煮沸的开水,一直传出不绝的声音。
有支持的,有倒戈的,有不平的,也有中立看戏的。
齐悦和纪筱也都焦急地站在门外。
本来只是一场比赛,而现在到演变成了一场审判,办公室中每个人的脸色就像是染了一层灰,看不到任何表情,气氛也是压抑地可怕,更可怖的是外边闪电伴随着雷鸣纷纷划过玻璃窗。
来自地狱的审判......
身为朋友,齐悦、纪筱本能地相信聂初晴是清白的,但光是她们相信也没用,如今的她们也只能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你和你哥联系了没?”齐悦看着里面不妙的气氛,赶忙问纪筱。
纪筱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始叹气,“我很早就打了电话,可是我哥关机了,只留下了短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她焦急地看着窗内,聂初晴很悲伤,却是不屈,此时或许只有纪屿寒的出现才能抚平她受伤的心。
“那怎么办啊?这蓝天还真是狼心狗肺,亏我们这么维护她,真是瞎了眼。”齐悦剁着脚,恨不得化身食人鱼,一口把蓝天吞入腹中,连骨头都不剩。
“别说了,我们静观其变吧。”
办公室内。
“你们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部门经理一脸正色,这样的事情从没在他任职期间发生过,如今头一遭,也不得不重视。
一个是老板看中的人,一个是部门里不可或缺的人才。
“作品是我自己的。”
“这是我的。”
两人的回答异曲同工,都是拒不承认,一时间,进入了僵局。
部门经理额头已经冒出了汗,他有些为难地开口,“这......”
言下之意,他也分辨不出。
林副总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暗暗打量着这两人,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信所谓的巧合,在商场近十年,他见多了口不对心的人,所以这一次,这两人中间必定有人撒谎。
“你们都说企划是自己的,可有什么证据?别再和我说作品都是你们自己的,我不信,这种巧合在你们身上已经发生了两次,狼来了的故事都听过吧?”刘总监一身黑色商务装,抹着丹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声音不大,却极具分量。
“我的企划最后的修改时间是上周六。”聂初晴回答道,上周六完成的东西聂初晴一直没做修改,她向来是很有自信,因此也没在同事面前表现出过分的紧张。
而蓝天,脸色依旧是云淡风轻,要不是聂初晴知晓真相,她也会认为蓝天是无辜的,蓝天说道,“我没有证据提供文档完成的时间,因为我在比赛最后一刻都还在熟悉企划,这一点,经过我办公室的人还有聂初晴都能作证。”
聂初晴的心咯噔一下,原来她闯进蓝天办公室时,看到她慌忙关闭的文档正是那份企划,的确,这样一来时间就不能作为证据。
聂初晴再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她无法联系纪屿寒,也不愿意,这样一来,他俩的关系也将会被公之于众,而且就算纪屿寒看见了又怎样,仅凭一面之词和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就能断定自己是无辜清白的?
她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脸像刷了一层石灰似的惨白,聂初晴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而蓝天,太深不可测。
“我有证据能证明是聂初晴抄袭我的。”这时,蓝天上前一步,指着聂初晴的鼻子,振振有词。
这一刻,聂初晴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心如死灰。
蓝天恶意污蔑聂初晴,反指聂初晴抄袭,这是指鹿为马;而蓝天又不顾之前聂初晴的坦诚相待一片赤诚,如今却又是倒打一耙,这让聂初晴是心如死灰。
蓝天接着说道,“上周,我和聂初晴的策划尚在准备阶段,那时候,初赛刚刚结束。而聂初晴风光无限地升职了,这点,我想各位老总都知道的。当晚,聂初晴邀请我们部门的一干人等去音乐餐厅庆祝,大家知道音乐餐厅距离公司甚远,且需排位。所以一下班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出了公司大门。而那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存放企划案的U盘不在身上,这件东西是我们做企划的命根子,是要随身待在身上的,于是我便打算原路返回。”
聂初晴看着蓝天,听着从她口中所蹦出来的所谓的证据,那天聂初晴记得很清楚,音乐餐厅和去餐厅前发生的一切,只是,这如何能作为证据?
蓝天冷冷一笑,看着聂初晴惨白的脸,竟生出一丝快感,“当时,我穿的是一双十厘米高跟鞋,走路必然不快,而这时候,聂初晴主动提出要帮我去办公室拿U盘。她穿的是一双平跟鞋,走路步伐必然比我的脚程快,出于信任,我便让聂初晴去了我的办公室,我想如果那时候办公区域还有人的话,应该可以看见她进了我的办公室,还有,和聂初晴交好的齐悦、纪筱、桑尼,亦能证明是聂初晴主动请缨。”
聂初晴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蓝天,此时,她竟然没找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进行反驳,U盘落在办公室是事实,蓝天当时穿的高跟鞋也是事实,而她主动替蓝天返回办公室更是事实。
“就算,我进了你办公室,也不能说明是我偷了你的企划吧?”虽是无力反驳,聂初晴却还是反驳了一句,但依旧苍白。
谁知,蓝天却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问道,“你还记得,当时我的U盘在哪吗?”
“插在电脑上,我帮你拔下来,顺便关了电脑。”聂初晴坦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了。
“好,那这样,我倒要问问,当时你看了我电脑里面的东西了吗?”
聂初晴摇头。
“哈,怎么可能,你还记得,你问我要电脑密码的事情了吗?”蓝天双手环胸,很轻松的样子,仿佛这就是要压垮聂初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聂初晴一震,脑中想起了蓝天所说的密码之事。
她有强迫症,离开办公室必然会把电脑关机,所以当她看见蓝天没关电脑时,下意识地想关掉,谁知,电脑启用了睡眠模式,再进入主界面需要密码。
于是...她便打了那通电话。
当时...她记得,蓝天是愣了愣之后,才吐出了那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