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陌生的名字,郭雪芳首先问的却是,“他长什么样?”
听见保安描述的高大帅气,郭雪芳立刻说,
“让他进来吧。”
落下电话,郭雪芳去凌琳女儿问她,
“是不是有人追你?”
凌琳本来在打代码的,手一滑,关了,还没保存。
郭雪芳眼见有戏,喜滋滋的说,“总算有人追你了。”
凌琳:......
郭雪芳实在是担心女儿,二十三岁也算大姑娘了,整天埋头搞技术赚钱,对周围那么多异性视而不见,像个尼姑。其实从刘策那件事上,郭雪芳就隐隐感觉到她女儿对男人的排拒,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女儿反应那么大的时候,她至今也弄不懂,那个刘策到底对她女儿做过什么。
“快快快,人都在楼下了,别再摆弄电脑了,”郭雪芳把凌琳的笔记本合上,“我给你找件像样的衣服。”
凌琳哭笑不得,“我就穿这身出去。”
郭雪芳斜了一眼她的长袖t恤和牛仔裤,“你给我穿裙子。”
胡蕴看见凌琳从高档公寓的电子玻璃门走出来,她穿了一条浅绿色的长袖连衣裙,纤细的腰肢像春天和煦的杨柳,透着一种别致的气质。
胡蕴朝她一笑,欣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今天很漂亮。”
直白的赞美让凌琳脸发烫,力持镇定的说,“谢谢。”
胡蕴为她打开车门,凌琳坐做副驾驶上。
开出小区时,门口的保安还笑着说,“总算见到凌小姐的男朋友了。”
凌琳没走多久,又有一辆黑色汽车驶进来,是保安十分熟悉的车,保安直接让车进去,还冲司机打了声招呼。
关仰天从车上下来,畅通无阻的进公寓,上电梯,他有凌琳家的电子密码口令。
“郭阿姨,”一进门,他就叫郭雪芳,
郭雪芳听见动静知道是他,惊喜的走出来,“你从美国回来了啊,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好去去机场接你。”
“不用麻烦你们,来来回回这么多次,路都熟悉了。”
这两年,关仰天回美国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不一定是寒假,暑假,甚至上课期间也可能走。凌琳以为是他母亲叫他回家,从不多问。
每次关仰天回梁阳,不是先回他家的别墅,而是先到凌琳家,因此凌琳家里备置了许多他的专用物品,例如杯子、碗筷,甚至是一间卧室。
“凌琳姐现在在实验室?”关仰天在郭雪芳面前,非常礼貌的称呼凌琳为姐姐,可怜的凌琳一次也没亲耳听过。
郭雪芳说,“快毕业了,实验室的工作也开始收尾,她没那么忙。也是不巧,她刚走你就来了。”
关仰天随口问,“她去哪里了?”
郭雪芳笑起来,“和一个小伙子出去吃晚餐了。”
关仰天不动声色,似惊讶的说,“什么样的人?”
“琳琳说是个法官,年轻有为,二十九岁属鼠的,年纪是大了一点,不过属相很般配。”
般配,
他倒要看看有多般配。
关仰天心中冷笑,对郭雪芳说,“郭阿姨,我突然有点事,要先走了。”
“诶,不留下吃晚饭?”
“不了,明天我再来。”关仰天边说边往外走。
上了车,关仰天给凌琳发了一条短信,问她哪里。
凌琳不疑有他,很快回复:花芯餐厅。
关仰天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发这样的短信给凌琳,知道她的位置后,又不理她,神经兮兮的,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多想。
胡蕴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不断的引着凌琳进自己的话题,而他谈的那些话题,凌琳也不反感,都是与法律相关,他日常工作的所见所闻,生动有趣。
让胡蕴感到惊讶又高兴的是,凌琳似乎对法律相当了解,当他说到一些专业的地方,她居然都能听明白,并且发表出自己的见解。胡蕴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计算机系,而是法学系的学生。
“现在民事庭对离婚案件都烦不胜烦,整天都是满满的负能量,结婚时甜如蜜的恋人,离婚时像仇人,为了钱在法庭上丑态毕露。”
凌琳说,“因为结婚前,有许多人会尽全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的展现给对方,唔,就好比是一个骗子,骗结婚后,就露出原形了,对方了解到他卑劣的地方,自然忍受不了。”
胡蕴一怔,他觉得凌琳的口气很沉重,好像经过类似的事情,可是钟菲菲告诉他,她从未有过男朋友。
胡蕴看着她,“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好男人,好女人。”
“当然有,就是要看运气了,”话虽这么说,但凌琳的神情是不以为意的。
略过这个话题,凌琳继续和胡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还算融洽,餐厅的食物味道也不错,不枉胡蕴再次选择这家餐厅。
关仰天走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凌琳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
迎宾服务员不敢靠近这个浑身散发着寒意的美少年,看着他径直走向一桌靠窗的客人。
身边多了重重的压迫感,凌琳抬起头。
这一刻,她的小心脏差点给吓停摆了,她倏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凌琳紧张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天晓得她紧张个什么。
关仰天只扫了她一眼,视线就定在胡蕴身上,冷冰冰的问,“他是谁?”
不等凌琳回答,胡蕴就说,“我是凌琳的朋友,你是她的弟弟吗?”
话落,三个人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他们的动静早就引起周围人侧目,没办法,关仰天的外表太惹眼,太醒目,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很难让人不多想。
凌琳抬起头,望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更加俊美的少年,目光祈求,仿佛是在求他,不要乱说话。
“对,她是我的姐姐,”这几个字仿佛是关仰天咬牙说的,他盯着胡蕴,“大叔,你能也请我吃饭吗?”
比起十七岁的少年,二十九岁的胡蕴的确是大叔了。他同意了关仰天无理的要求,并且让服务员再拿一张椅子和一份菜单过来。
三个人坐定,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尴尬。
关仰天把菜单扔在桌上,不屑道,“没有一道能吃的菜。”
胡蕴却问,“你真的好好看过菜单吗?”
关仰天对上胡蕴的视线,他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冷酷,令人心凉。
凌琳坐不住了,她起身朝胡蕴匆匆扔下一句,“不好意思,下次我再请你吃饭吧,”然后迅速拉着关仰天离开。
胡蕴看着两人的背影,如果他的感觉没错,那个少年对凌琳有着非常不正常的占有欲。因为他对自己有很深很深的敌意。
出了餐厅,凌琳立刻松开关仰天,却被他的手反握住,成了他拉着她往前走。凌琳不说话,关仰天也一声不吭,两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凌琳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关仰天深谙礼教,偶尔才任性一下,这当然没问题,他是小少爷,一点点任性可以接受,而且很可爱,但今天,他很不可爱,非常失礼。
这是凌琳第一次生关仰天的气,她忽然甩开关仰天的手,
“胡蕴是我的朋友,你不该当众给他甩脸。”
“才见过几面就成了朋友?”关仰天讥诮,看了一眼餐厅的招牌,“花芯餐厅,你真是一个花心的女人。”
凌琳为关仰天语气感到心惊,她突然发现,有什么一直以来她忽略的东西,很可怕的东西,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朝她袭来。
她内心涌起一股恐惧,转身就跑。
关仰天站在原地,望着她跑远,一动也不动,紧抿住唇,眼眸低垂,遮挡住其中的沉郁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