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娘便笑道:“那就多谢大姑娘了。”
韩元蝶坐立不安,偏三婶娘在这里闲话,好一会儿不走,韩元蝶不住的走神,又被拉回来,然后又走神,简直为魂不守舍现身说法,而且只觉得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婶娘才终于说够了闲话,起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韩元蝶长出了一口气,她终于找到了这件事的联系,她没有见过这把金制的小剑,可是她上辈子见过这花样。
那是在大太太动手前不久,程三太太打发丫鬟送了一张花样子过来,请韩元蝶得空替她描一描,这不是第一回了,韩元蝶也没在意,接了就随手压在了桌子上。
就是那一张花样,便是从这金制小剑上拓下来的。
这绝不是偶然的,韩元蝶沉下心来,不知道为何,她找到这件事的联系,心中居然非常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那一种自从想起大太太对她动手后就一直萦绕不去的惶然感觉,此时终于烟消云散,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没有找到缘故的时候,总是怀疑的太多,又有一种仿佛身后总有人在窥视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不知道别人会因为什么而动手,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略不小心,就要踩中不知道在哪里的圈套。
倒是这个时候,韩元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这果然是有缘故的。
要这个时候,她才能沉下心来想,这把剑,绝对不是巧合,它出现的时间点太凑巧了,结合这一世的线索,真相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真相的前提就是如程安澜那样,假设常小柏的身世有蹊跷,这把剑的另外一部分相同的,正是在常小柏手里,而常小柏知道自己身世蹊跷,也知道自己手里这把剑的重要性,所以她在韩元蝶这里看到这把剑,就失态了。
她想方设法的追问这把剑的来源,失态的连韩元蝶这样毫无预备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可见重要了,如果不是常小柏的失态,韩元蝶还不会觉得此事蹊跷。
然后同样知道这把剑重要性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大太太了,她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大太太自然很快就看到了韩元蝶手里的这张花样子,上一世他们在婚前不认得,程安澜并没有把这把剑弄出来给韩元蝶的,应该还是在大太太手里,所以大太太当然知道,这花样子的唯一来源,就是常小柏处了。
韩元蝶知道了常小柏,知道了这把剑,顿时叫大太太惶惶不可终日,认为韩元蝶在调查她的秘密,在这个秘密暴露之前,她先下了手。
值得杀人的秘密,肯定不是小秘密,后宅能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韩元蝶想,那就是跟血脉有关了。
程安澜那犀利的直觉,简直仿佛野兽。
不过,常小柏的长相也太像程家姑娘了,像的叫人都忍不住要怀疑一下。加上年纪,就更加可疑,要不然,此事实在很难联想到这上面去。
韩元蝶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把这个推论想了一遍又一遍,那花样子,自己接过来之后,在桌子上放了很久,才描了送过去,期间,大太太作为婆母,没有进她的屋子,有事只打发人叫她,但是大太太跟前的人来过。
魏嬷嬷……
韩元蝶闭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也来过的。这个时候韩元蝶心中出奇的空明,仔细的回想,总算想起一点儿蛛丝马迹,她来过两回,不仅在门口,还走进来过。
魏嬷嬷是从大太太娘家陪嫁过来的人,一直在她跟前伺候,二十年来,只有她是从头到尾在大太太跟前伺候过来的,如果大太太跟前也有人知道这件事,那就是魏嬷嬷了。
应该没有更加符合,更有可能的推论了吧,韩元蝶觉得,如果不是这样严重的大事,实在是犯不着下手杀人的,而且还杀的如此仓促,如此露骨,以至于程安澜回来后很轻易的就查到了自己身死的缘故。
如今唯一难以推断的就是程三太太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程三太太肯定知道这花样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查出来确实的事情,还是拿过来试探他们这一房的,这一点,已经无证可考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扯不到程三太太身上去。
韩元蝶想了想,便放弃了思考这个,只是她心中非常认真的把程三太太作为十分需要防范的人。
不管如何,最后这一环扣上了,前世之事,终于有了头绪,找到了症结所在,她终于去了一块心病,一块沉甸甸的搁在自己心上的阴影,韩元蝶觉得出气都轻松舒服了许多,连大太太都不再显得那么面目可憎了。
因为她现在不再是在暗处阴险的窥视自己,随时可能给自己一刀的人,而是再无秘密,很快就可以解决掉,自己能够报仇的人,真是进了一大步了!
总算可以轻松的嫁给程安澜了!韩元蝶这一晚睡觉都觉得香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