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天空飘着雪花,又是很冷的冬季了。
屋内烧着旺盛的火炉却没有半点烟熏,反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也难怪,刚刚那碗苦涩的汤药方凉了很久才喝下,可不是满屋飘香。躺在床上悠悠的醒来,她只觉得出了一身的薄汗,这炉火烧的太旺了。
面色有些微微的苍白,轻唤一声,“小桥。”
随即就有几个宫人走了进来,缓缓下跪,“小桥去厨房了,娘娘有何吩咐?”
孟央禁不住叹息,半年来,她的身边无时无刻有着这么些婢女。也难怪,自从那日在皇宫内受惊吓,她疯了好一阵子,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一旦有人接近就拼命的撕扯自己的头发,为了防止意外,她的身边被安排了大批的宫人,直到后来逐渐康复才减少了看守。
王府的所有人都知道琅邪王妃疯了,她便也习惯,疯了自有疯了的好处,最起码她又安然的活过半年,这半年里再没见过司马睿,也算是因祸得福。
眼下小桥不在,她只得开口道:“把窗子打开透透气。”
宫人赶忙答应着前去,窗子一开,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她眼中闪过惊喜,“外面下雪了?”
宫人回答:“一早就下了,现在应该很深了。”
王府别院的长廊里,她披着暗红色的大氅缓慢的走着,嘴角漾起深深的笑意,禁不住就伸出一只手掌放到长廊外,晶莹的雪花三三两两的飘落掌心,一片微寒的湿意。这雪下得真大,院中的灌木仿佛披了件白色大氅,整整齐齐的立在那,周围都是纯白的世界,如此干净。
出神间,身后的婢女上前小心道:“娘娘身子不好还是回屋吧,手炉应该也凉了。”
她微微叹息一声,不愿她们为难只得遗憾的有转身离去。走出很远还不忘回头看看周围的景色。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走廊拐角处,远远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童音,引的她停住脚步,忍不住就要过去。身后的宫女赶忙劝阻:“娘娘别去了,是二王子在背书。”
她有些好奇,“这么冷的天怎么在院中读书?”
宫女回答道:“二王子年纪小,荀夫人总要他背诗词,学不会就要受罚,这不是第一次了。”
冰天雪地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院中瑟瑟发抖,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嘴唇也冻得发紫。然而他仍在断断续续的背书,雪花继续飘落在他身上。
禁不住酸了鼻子,她走上前,解下身上的大氅将他裹紧,“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