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梨跟着郁春玲等一行人前去大伯母家。他们还没到跟前,远远地就看见陆白两家门口的空地上围了一大圈人,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只是看热闹,有的在劝架拉架,还有女人的争吵声,闹哄哄地一片。
众人看到郁春玲来了,就稍稍让了让,让她挤进来。
大伯母李秋云此时狼狈不堪,她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她正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看到郁春玲过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拉着她诉苦:“小桃他妈,你可来了。你看看,这有的人仗着自己娘家人来欺负咱们老陆家了。”
李秋云这是在拉拢郁春玲呢。他们这里的习惯是,平常不管兄弟妯娌之间怎么吵闹,一旦跟外人发生冲突,一般都会一致对外。家里兄弟多也就代表势力大,所以经常有儿子多的欺负儿子少的和没儿子的。李秋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力拉郁春玲下浑水,好给自己壮胆。
郁春玲不禁有些尴尬,她和陆国华极少惹事,平常也没人来招惹他们。况且,她对这种撕开脸皮大吵大闹的事也不在行。更何况,她这位大嫂对上的还是跟她一向要好的白家。她怎么可能冲上去帮着她骂。郁春玲一边敷衍安慰,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白奶奶的身影。陆郁梨也在找人。
但白奶奶人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陆郁梨看到白奶奶和一个又高又胖、一脸憨相的中年妇女领着村长的老婆何娟向这边走来。李秋云一见到何娟来了,哭闹得更大声了。
她拍着大腿,打着节拍哭喊:“哎哟歪,何嫂,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被人欺负了哎。”
白奶奶狠狠瞪了李秋云一眼,恨声说道:“李秋云,你这是唱戏呢,又唱又念的,你给我起来,咱好好说道说道。”
李秋云仍旧坐在地上,抱着脚继续撒泼。
那个又高又胖的中年妇女眯着眼,走过来伸手就去拽李秋云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给俺起来,要不然俺还打你。”
李秋云死活不起身,中年女子就硬拉,两人眼看着就要撕扯着起来。
“小苗,你先别动手。”白奶奶吩咐道。
中年妇人听话地住了手。
何娟走过来站在李秋云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秋云啊,你们两家的事有人给我说了,你这人让我咋说呢,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人家小凤生了重病,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你咋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也是女人,你该知道这样的流言对一个没出嫁姑娘的损害有多大?你今儿就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吧。”
李秋云哼哼唧唧地哭闹,就是不正面回答,而且还死不认错:“何嫂哎,这话不是我传的哟,谁知道是谁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何娟无奈地说道:“那好,你现在就说说看到底是谁说的。你指出来。”
白奶奶愤声说道:“李秋云,你说出来呀,你当面指出来,咱们六个眼对账。”
李秋云飞快地扫了一圈众人,她能指认谁啊,她只能继续干哭:“我哪能知道哟,你们就看我好欺负,咋那么多人就找上我,你们挨个去问呗。”
白奶奶见她这副无赖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李秋云说道:“李秋云,你自己也是有闺女的人,若是你闺女被人这样说,你会咋想?”
李秋云一听到白奶奶提自己的闺女,立即炸了毛,一屁股爬起来,冲着白奶奶尖声质问:“你这是啥意思,有你这样埋汰我闺女的吗?她才九岁啊,你就这么说她,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哟。我跟你拼了,我不活了。”
白奶奶忍着气解释:“我说你闺女了吗,我只是让你将心比心。”
李秋云胡搅蛮缠:“你就是说了,就是说了,大伙都听见了。”
白奶奶气极反笑:“我今儿才算看见啥叫胡搅蛮缠、啥叫没理赖三分。”
李秋云自以为占了理,接着一把扯过郁春玲,尖声嚎道:“小桃妈,你看这老东西当着咱的面骂咱老陆家的闺女,你还看得下去吗人都欺负咱到这地步了,你还干看着不动?”
郁春玲听她攀扯到自己女儿头上,心中也来了气,用力掰开她的手腕子,使劲挣脱开来,站得远远地说道:“大嫂,你就别闹了。这话不是你传的,你就指认个人出来,若是你传的,你就跟白婶认个错,她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以后记得别再传了,这事也就罢了。”
这两家,一方是她妯娌,一方是相处得好的乡亲,她也不想看到这两家闹得水火不容,她这话确是出自真心。
李秋云本来还指望郁春玲能站到自己这一边,没料到她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中又气又恨,再联想起之前的种种,各种新仇旧恨叠加到一起。她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李秋云眼珠滴溜一转,突然拍着手,大声说道:“好好,我就给你们指认传这个谣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