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迟疑了片刻:“只是袁本初当初颇为器重良,奈何……”
“器重你的袁本初早已经死了,今日只有不自量力的袁本初,有什么好犹豫的?”桓阶打断了颜良的话,摆摆手:“颜子善,你是武人,难道不知兵无常形,却只道墨守成规吗?”
颜良长叹一声,起身拜倒:“多谢先生教诲。”
桓阶哈哈大笑,起身一手拉住一个:“应该是我谢你们才是。你们既救了数千将士的性命,又使濮阳免于再遭兵火,同时还送了我桓阶一份功劳啊。”
辛毗和颜良互相看看,也不好意思的笑了。桓阶随着带着辛毗和颜良出城,直奔天子御营。正在听取攻城计划的小天子闻说辛毗和颜良降了,又惊又喜,转头对刘修道:“先生果真是料事如神,想不到濮阳城居然就这么投降了。”
刘修放下手中的荆竹,微微一笑:“陛下,这不是臣料事如神,是臣相信相信辛毗等人不至于狂悖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也相信桓阶能够说服辛毗他们。现身说法,说服力自然倍增,更何况桓阶本就是智谋出众的人才。这一点,将来陛下会有很多机会看到的。”
小天子大喜,刘修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把桓阶这个人才推荐给他了。小天子大步回到正席上,威严的坐好。刘修和曹操连忙也坐下,刘修坐在小天子左边,曹操坐在右边,那些正在听军谋们解说的将军们也纷纷就位,一个个不苟言笑,大帐里顿时杀气腾腾。
桓阶首先进帐交令,小天子勉励了几句,即刻封为嘉德殿郎中。嘉德殿是天子正殿,是皇宫里最尊崇的大殿,在嘉德殿做郎中,虽然品级不会比别的殿高出多少,但可以时刻陪在天子近前,升迁的机会也多得多。桓阶大喜,连忙谢恩。
辛毗和颜良自缚双臂,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在小天子面前跪倒。小天子一本正经的训斥了几句,又勉慰他们道:“你们能迷途知返,弃暗投明,足见你们本心不泯。昨日之过已矣,从现在起,你们要谨守本份,莫再生妄心。富贵可期,却有义与不义之分。夫子云,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圣人教诲,当铭记在心,不可须臾忘却。”
辛毗和颜良叩首谢恩。
小天子又看看刘修和曹操,以商量的口吻说道:“骠骑将军,卫将军,辛毗和颜良虽有失足,好在尚未铸成大错。且辛毗有助成骠骑将军缓兵之计,颜良亦曾在北疆与鲜卑人作战有功,朕以为,功过分明,赏罚亦当继之,可略施嘉勉,以奖掖后来者。不知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曹操不说话,只是看着刘修,刘修却恭敬的说道:“陛下圣明,臣亦以为当如此。”
得了刘修的允许,小天子心中大定,沉吟了片刻:“授辛毗为灌谒者,颜良为节从虎贲。”
灌谒者是比三百石,节从虎贲是比二百石,都是小官,如果是在平时,天子授这样的官职无异于污辱,颜良这样的武人也许会接受,辛毗这样的名士肯定不屑一顾。不过想想长沙桓阶才做了一百石的小吏,这次升官也不过是四百石的郎中,辛毗也就不敢有什么怨言了。作为一个叛逆,能够不死已经是法外开恩,还授了天子近臣的职务,低点就低点吧,凭自己的本事,以后还怕不能升迁么?
辛毗叩头谢恩,颜良却犹豫了一下,叩头道:“谢陛下天恩。不过臣性卑鄙粗疏,恐不能担当护卫陛下之重任。请以待罪之身,为一士伍,往军前效力,诚所愿也。”
小天子眼角一抽,微微一笑,转过头对刘修道:“骠骑将军,你看如何?”
刘修咳嗽了一声:“颜良,如今陛下亲征,你为节从虎贲,就是随陛下征伐,与军前效力何异?你的一片诚心,陛下已经知晓,你就不必推辞了,往后小心做事便是。”
颜良无奈,只得叩头谢恩。小天子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听刘修说起过这两人,品价不低,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收到自己身边,不料颜良居然想到军前效力,不想在他身边做个郎中,这让他有些不好处理。如果刘修也想把这个猛将收到他自已帐下,他现在还真不好推辞,面子上也很难过得去。好在刘修不仅没有趁火打劫,反而劝颜良接受任命,这让他非常意外,同时也多了几分感激。
刘修转身又道:“陛下赏罚分明,臣等敬服。不过朝廷自有制度,官职不可轻授,还请陛下稍后补上相关的文书到太尉府报备,以免有人弹劾我与卫将军蛊惑陛下乱了规矩。”
小天子心情愉快,连声答应,立刻安排人去办。曹操却眉毛一挑,暗自惊讶。小天子虽然还没有亲政,但是他毕竟贵为天子,授的又是两个内朝官,别说是三四百石的小官,就算是虎贲中郎将这样的二千石要职,小天子也可以一言而定,太尉府只能签署命令而已。可是现在刘修却要小天子先向太尉府报备,还说是事急从权,按他那个说法,好像正常手续要由太尉府任命才行。这已经让曹操很惊讶了,但是更让曹操惊讶的是,小天子居然很自然的答应了,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的权力已经受到了约束。
这父子俩搞什么鬼,难道他们已经挑明了,就瞒着天下人?曹操满腹狐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