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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8章 恶阵弹指散,九州风云乱(1 / 2)

世间岂有那般强力,进不去,便直接从外打破?

有,还真就有那样的力。

就在这电闪之间,忽现一久违高人,浮光掠影,稍纵即逝,

只和这阵法一擦肩,竟徒手杠上了它,硬生生将其一拆而断!

“那个可怕的渊声,他握起刀,他就是刀王,拿起剑,便是剑圣。”

又要添一句了,他看到阵,他就是破阵图。

饶是如此,也不比他当初在平凉破六合阵轻易,掀天匿地阵六十四件神兵,使他手上一刹便鲜血淋漓。疯魔如他也被震醒,一瞬之间瞪大眼睛、怒喝一声:“什么炉,这么烫!”

“渊声?!”众人难以预料,这恶魔怎又重现?不是早被囚禁了起来?

莫不是他的徒子徒孙们心有不甘、千方百计带他从浣尘居士手里逃出?那浣尘他……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一想到世间唯一能制伏渊声的琴音可能不再,众人心就一沉,

当是时,渊声一边高兴地笑一边嗷嗷叫痛转着圈蹦,换别人可能还会觉得可爱,可那副表情那种动作挂他脸上搁他身上还是令人……魂悸魄动。

才知道,神情,语句,动作,都得看人。

他却显然不是为救他们而救,之所以空手毁阵,不过是为了一头撞到人群中,找寻他心心念念的薛晏,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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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宋两国涉及生死、荣辱的这场对阵,由于位处第一阵眼的林陌输给林阡,故而以金方惨败而告终。

然而,虽然金方阵法被宋倾覆、全体涉阵者被宋镇压,奈何宋方群雄自身亦不能动。危难关头,幸有渊声出现将宋阵终止。

金阵坍塌已不能逆转,宋阵膨胀却能亡羊补牢。当渊声制止了宋阵的沸腾过速,既解救了宋方众人的性命,亦杜绝了对金方高手的赶尽杀绝。原已高悬于宋军头顶的兵刃,原已割扫到金将脖颈的强光,全都被他于转眼之间驳回。

双方适才完全失衡的形势,尽由他以一己之力,逆转到靠近平衡之处,难免令众人慨叹,留他活命,倒也正确?

只是,金方败局已定、覆水难收,涉阵者亦都精疲力尽,就算是营救死伤、边防抢险都做不了,唯能被迫委顿在地、充当这后续激斗的看客——

没错,后续还有激斗,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渊声打破阵法力挽狂澜又怎样?以恶制恶必然生出更大的恶。还好渊声干净利落,眼珠子还没转就当先翻脸,不必逼他们恩将仇报。

光芒褪尽,渊声毫不犹豫一跃而前,不遗余力横冲直闯。

前一刻救世之光,后一刻灭世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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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崩山摧,大宇中倾,天昏地暗,终究支起一木,顶天立地。

林阡虽身心俱疲、早到极限,打陈仓千军万马,打金阵全部能量,打林陌以及梦魇……现在打渊声,他依旧挡在阵地最前,当仁不让。

渊声眼前一亮,脚步停止,杀机转移——薛晏之外的又一执念,他的兵器,饮恨刀。

要对付这个虚脱的林阡,还不是探囊取物般简单?

一招而已,将他毙命,同时夺刃,就这么快!

“放开。”是幻听么?明明没人开口,突然斜路生风,渊声一愣,杀机略敛。

林阡虽有决心、胆魄,奈何不是铁打,几乎才冲上前便气息不畅、刀法难以施展,眼看一刀败退只能保命,好在此时此地,左右还有几位高手,能够暂时帮他分担。

“帮主公争取时间恢复。”胡弄玉向来睿智不下于金陵,甫一看出林阡需要调匀内息,便立即召集众人来为他顶上。虽然环庆战区的他们,此刻的战力比金人或阵眼都高不了多少,然而作为胜者和非阵眼,到底还有些残留。

胡弄玉一声令下,浪荡子、祝孟尝、百里飘云、青城派大弟子,一并随她冲杀上前,众木成林,聚石为路。

却看渊声袖袍一拂,卷起千堆血光,横扫千军之势。在众人还未意识到的一刹,自己才握起的兵器已尽数为他所抢。他不知何故杀机忽然变淡,不曾操纵兵器反杀,反倒是挥动手臂玩转,所有兵刃都在他周身纷纷扬扬,浩浩淼淼,兜兜转转,上天入地。

众人如遭定格,惊呆望着他戏耍式的打法,他明明没在打他们,力道方向也不在他们,可他们想移半步,却比登天还难!

必须承认,渊声之抚摸,于众人是覆没。

他顽皮得累了,无趣地停下来,笑而睥睨:“全都不是我对手。”

“大话说太早了。”侧路又传一声轻笑,似乎就是刚才说“放开”的语气,错不了,渊声眼神如电般扫射过去,

不远处,有一青衫男子扶剑而起,原是背对着他运气恢复的,此时转过身来与他照面,眉宇间全然是桀骜不驯。

“独孤哥哥!”胡弄玉一喜,眼神里都是期待和信服。

全都不是我对手,这话,独孤清绝只能做说的那个,不能做被说的对象。

“独孤,适才你是阵眼……”浪荡子不像胡弄玉那样盲目崇拜,急忙制止独孤,心知他不会还剩多少气力。

“让我打,我下天山就是要打他!打赢他,我便是天下第一!”独孤清绝狂气大发,不顾浪荡子的阻拦身体一直前倾。

林阡深知渊声不在正常状态,至少需要六合阵中的所有高手才能持衡,而独孤适才又是阵眼、消耗极大,此举显然送死,林阡虽在运功却必须开口:“孟尝,飘云,拦住他。”

“林阡,拦什么。”独孤脸上尽然渴战的高兴和高傲,“你也懂,有什么事,会比挑战看似不可能的更快意!”

来不及多说,渊声好奇不过半刻,就决定不再打量,而是靠打来掂量。

旋即煞气扑面而来,那架势,好比癫龙起风,强行拽起炼狱,拖上半空再用力甩下。

独孤霎时被迫与众人隔绝,身陷那迅猛卷集的黑色漩涡,被无数刀枪剑戟围在中央。

他此刻既不在战力最高,也不在神伤之时,心中无法只存残念,故未能顷刻发挥完美,而只能抱残守缺并以天山剑法穿针引线。

别具一格、残缺不堪、藕断丝连的残情天山双体系剑法,方才在阵中对抗完颜永琏之时,分明毫不逊色,然而在这个疯魔的渊声手下,竟仅仅能招架两回合……

“是不是大话?是不是!”那疯子是穿透雾霾的唯一可见,此时其面容于煞气彼端反复震荡。

独孤无力回答,难以为继,连打连退,苦撑三招,渊声冷笑一声,充满挑衅:“向我认败,饶你不死。”

这耻辱,在天山的时候,独孤尝过一次,那个名叫肖逝的老者,“何须十剑?三剑如何!”

但那时点到为止,不似今日命不受控!

独孤只觉掀天匿地阵里所有的风、雷、水、火……哪里是被中断,根本是被渊声嵌进了每招每式!

胸口堵塞,头晕眼花,剑招竟第一次感到缺乏。

他初衷不像林阡那般是为了保护盟军才迎战渊声,但现在心中却平添了一丝保护欲、知道他若不敌则此地全军覆没,所以,轻易不能退。

责任感,他有,近三十年,却向来是坚定地只为家族复仇雪耻而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倒也,和这个抗金的联盟,藕断丝连了……

藕断丝连……他一笑,倏然又有了灵感,

终在这战力不高、心神不伤之际,唤得那暌违残念又来,

支离破碎、魂不附体的剑招,总算不再局限于残情弄玉,而是举一反三,沿着残情旧梦、残情长虹、残山剩水,而一步步推衍到了西风残照,

京口天山世道寒,江湖沙场行路难,

他与抗金联盟,这些年来看似格格不入,为了追逐巅峰他更是抛弃了功名,不止一次

但,游离于外,却从未离散,皆因手心的纹章相同,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谁言苍凉就不大气,残损就不豪情,

武林,沙场,两条看似平行的线,便在这一刻、这一剑,恢弘逍遥,彻底融汇,

谨以此招抒壮怀!

重压之下,偏是这不信命的脾气,迫使独孤遇强则强,

“你强是真强,不过,认败?呵,我若也疯了,会比你更强!”

回阳心法登顶,残情剑境通明,从来就不是他必须转折的巅峰,而只是他武学的又一起点,

与渊声僵持又三回合,独孤虽然劣势明显,却是此局唯一亮色,残情剑术行云流水,教观者无不心惊胆战又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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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心惊胆战,眼看独孤每次攻防都像历劫,

当然心潮澎湃,目睹独孤每次破立都出奇迹,

心里眼里,都只有独孤,因他是南宋第一人不假,更因渊声那一通乱舞已把他自己打成了不似人样,众人看不见他……

简而言之,战局里就好像不存在渊声这个人的形体了,他早已变化扭曲到好像依附在每一把剑的侧面、每一把刀的刃边,连影子都断断续续,

谁都不想用“缥缈”“空灵”“玄妙”来形容所见!

对付如此妖魔,剑招再厉害也不够,而且独孤气力很快就会耗竭,胡弄玉发现端倪,却苦于她摄魂斩时灵时不灵,其余人等,包括林阡在内,此时虽然多少有了体力,却根本无法找到间隙插手。

危急关头林阡当机立断,决定隔空传功、像南石窟寺中独孤支援他那样,从独孤背后给他气力加持,是以独孤原本已到绝路、突然又柳暗花明,此情此景,林阡为独孤之力,独孤为林阡之手,说不清谁在借谁,却真是契合之至。

如鱼得水,相辅相成,可惜差距仍然悬殊,长此以往,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十招末,独孤林阡都到极限,渊声热情燃到恰好,一掌朝着独孤狠灌,灭顶之灾,却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蓦地有“嗡”一声一大群毒物从天而下,及时铺陈于渊声和独孤之间,林阡原道是胡弄玉爆发,未想循声看去,却是何慧如驾到。

“慧如……”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林阡忽然意识到,他们已不在阵中——

既然阵法已破,原本守候阵外的兵马,当然不只是助威,不只是摆设,他们,全都可以入局,以解燃眉之急!

尤其何慧如,这样超强的战斗力,不参战实在太可惜。

林阡笑叹,阵力太强,竟害自己思维局限,以为只剩阵中人能合作、对抗渊声难免捉襟见肘。

好在,阵外的人不似他这般糊涂,阵外盟军,有另一人能代他调兵遣将,发号施令——

慧如给独孤和渊声的战局挡了这一忽,那人抓紧战机、手持惜音出鞘,只听一声尖锐啸响生生与耳相擦,众人全都下意识捂住双耳,渊声也不例外,竟在与独孤续起剑斗的中途分心,那人凭空而降之际,正巧补在独孤侧位,不曾耽误两万式迭起,剑势夺魄,血雨腥风。

“吟儿。”此刻由她与独孤合作,林阡心下安妥不少。

在她之后,千军万马,旌旗蔽空,鼓声雷动,风起云涌。

提醒着他,此阵从来就不是只有六十四个人。

绝处谁与共,烽烟山河盟!

与此同时,柏轻舟不顾危险到他身边,与他说起此夜环庆军情:完颜君隐与金宋双方留守统帅都约法三章,绝不趁人之危入侵任意一国,皆因他不想重蹈铁堂峡之覆辙,意图操纵平衡却反而破坏平衡。

“小王爷既按兵不动,对阵便不会有什么祸端。”战场上,林阡对完颜君隐的在意程度仅次于完颜永琏和楚风流。

“主公竟不问,吴曦有无激进?”柏轻舟问。

“有曹玄劝阻,他激进不了。”只要小王爷不动,西线必然稳定,对阵并未引起损伤,林阡终于放下心来。当时的林阡,没有想到南宋在东线战场已不宣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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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天色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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