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宁,从前对宋而言是金朝腹地,如今,却是林匪和金军的边界第一县。
术虎高琪、完颜纲都是将才,看得出曹王借故到彼处的地宫隐居,实际是想镇守在那个界限、不教凤箫吟及其麾下再有北进半步的可能。
完颜永琏内心却确实有一丝赎罪的意念,他预感到,林阡夫妇对金朝国力的摧毁,使未来的大金很可能不敌蒙古,所以一方面屡屡写信给林陌,提醒沉稳如他掌握好伐宋分寸,一方面强调“这段时日,本王闭门思过”、以此对激进如战狼敲山震虎:段炼,你仔细想想,本王思的是什么过?
暌违已久,地宫和曹王府一样破败,无人问津,门庭冷落——当完颜永琏在凌大杰、孤夫人、和尚的陪同下重回旧地,只见到寥寥几个仆人在枯井边扫着落叶,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这片萧条的黄色。
“和尚是经得起参禅悟道的寂寞的,大杰和聂云,你说,谁会先受不了?”大费周章潜回地宫下游,他重拾地上柳月生前最爱的棋盘,轻轻擦拭灰尘之际,如遇昔年她在对面,不由得爱怜地冲着往事淡淡一笑。
“王妃,您听听,这么多年过去了,王爷还是这般小瞧人呢!”孤夫人笑着帮他收拾,一不留神,手刚好与和尚的碰在一起,四目相对,竟发现失去了当年的热情。
“王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怎么都好。”凌大杰时时刻刻认真、正经。
“阿弥陀佛。王爷,看来是聂施主先受不了啊……”和尚看透了聂云眉间的忧愁。
这么不巧,封寒去了山东,她和他又错过了!
心远地偏,完颜永琏的大局观终于完全回归,一边默契地配合林陌、对外宣称依然“卧床不起”,一边则借助完颜匡、胥鼎、完颜天骥等人之口,向金帝也表达出“莫忘北疆”之意——
两年前,铁木真一当上成吉思汗就找托词侵略西夏,完颜永琏和仆散揆当时就分析过,铁木真此举,会否是和我们一样亟待探究“蒙古人生长于草原,擅长骑射、野(谐)战,可否打下城市”?
那年夏蒙之战之所以不了了之,是因当时的西夏皇帝李纯佑受到柏轻舟的指点,未教铁木真达到“诱敌离城、两军对战”的目的,然而由于柏轻舟计划里的关键一环“国师”洪瀚抒最终缺席,李纯佑不仅未能实现理想,更遭到亲生母亲及其奸(谐)夫串通篡位,新皇帝内斗强而外战更弱,这自然给了铁木真再次试验的机会。不出曹王和仆散揆所料,根据边关细作来报,铁木真这两年确实一直在深入研究军队的攻城技术和战术,俨然是在为攻克更多、更坚、更高的城池做准备……
但这个“城池”的主语,不仅仅是西夏!
当初蒙古首次入侵西夏、就曾特意骚扰过大金,与当时的河东监军完颜天骥一度相持不下——西夏与金毗邻,俨然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