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军虽然在宣化府内早有部署,奈何毕竟身处西夏,不管道义所限,抑或语言不通,都不可能覆盖方方面面——重心在东北当然顾不到西北!而回顾西宁之战之所以遗憾,还有个不能回避的缘由正是:对西夏军而言,盟军是客甚至不速之客,盟军如何管得了他们给谁开城门?盟军和西夏官军的界限,比和南宋官军的还要显著……
不同于盟军的是,西夏军在主场,对这片山河更熟稔。若能勠力同心,情报交流会比现在还通畅,武力也会翻倍,前提是他们有知、有节。
所幸,夏军中的败类只是极少数。大众本来的不作为,并非因为懦弱,只是因为还蒙昧。经此变故,他们纷纷觉醒:“副统军,宣化丢了几座关隘?”“国不复国,众将且拿出血性,跟那群强盗拼了!”“没关系。纵使木华黎转入宣化府,那也只是西宁州的扫尾。咱们有盟王!”“渣滓败类有便有吧!乘胜追击之前,事先筛出来更好!”从一呼百应到众志成城,气氛几句话就升温。
“愿集结联军,将蒙贼歼灭!”从渣滓们那里搜出的金银珠宝洒得满地都是,无人留意,尽皆践踏而过,兵紧随将争先恐后向林阡立军令状:“盟王,我能三日将他人头带回!”“一日就够!”
国君缺席,国师已逝,跟着这群以江湖人物为主的已和蒙古军交手数次的多国部队一同抗蒙,成为这群有志之士的最佳自救办法——所有人的目中都似有了光:眼下,唯有跟盟王联合,才能报仇或报国……
岂止甘肃军司,西夏的右厢军有不少兵马统领早已到西宁周边观望。西宁一靠,连州跨郡,争相来投,情境与西凉府如出一辙。委实教林阡等人也大感意外、喜出望外。
敌消我长更甚,宣化府之战看似真的只是西宁州的扫尾?但林阡有预感:木华黎刚倒下,白衣谋士却起来了,所以,不可掉以轻心——
宣化府,恰恰不是扫尾,而是新的开始!
冷风中,有男子伫立城头,眉宇间一丝满足:林阡,我终于可以,再次同你正面较量。
早在木华黎、拖雷尚在喘息之际,这白衣谋士已帮他们找好了落脚点——必须有人清醒、冷静;倘若谁都消极、懈怠,蒙古军随时玩完。
“寨墙还需加高加固。所幸气候恶劣,宋军暂时过不来。”得亏了宣化府离沙漠极近,而这两天正好有沙尘暴往东南推进,这也是白衣谋士为何选择西北角占据的根因——依靠天灾避其锋芒,争分夺秒铸成坚城。
“大汗是天命所归——刚巧这沙暴阻路,否则我……”木华黎把“焉有命在”硬生生吞下了没说。心想,既然有这风沙掠阵、有这新谋士襄助,自己的游击障眼法就可以渐次减少,接下来且收缩各部到此、集中精力坚壁清野,“先在此地,打一场挫敌锐气的自卫反击。”
要问为什么停在这里,而不是继续朝西北逃?一来,那会离大汗越来越远,与大汗会师的希望愈发稀薄——要知道,他们本来想朝东北啊,因为林匪预判了这一点、重点封锁了东北,他们才不得已选了西,已经背道而驰了,不能更背了!二来,其它各个地方的西夏军,未必像此地这般能被蒙古军极速夺占,还需时间、慢慢图谋,才能演变成己方阵脚……
可惜,沙暴肆虐,又能拦他几时?白衣谋士所说的“宋军暂时过不来”,是以西夏军没觉醒为前提,却刻舟求剑、漏算了联军的路在当地军民的指引下会多好走。“其它各个地方的西夏军”,更是轻而易举就站到了他林阡的阵营。
天时、人和,蒙宋各占一半,待到联军兵临城下、人喊马嘶似山呼雷震,乍一看已被林阡奠定了“人定胜天”的基调,而木华黎心惊胆战的则是“他比计算的要快,我们,勉强,能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