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哥,是将军让我来的,他肚子饿了,要吃东西。”易倾南早将小厨房里翻了个遍,心里盘算着,张口就来,“我需要面粉、鸡蛋、葱、鲜肉,时间紧,就简单弄点,现在熬粥也来不及了,你看大厨房那边有没有现成的,端一钵过来,别忘了再带点酱菜。”
裴宝瞪着她:“我说你这小子,胆子够大的啊,竟然命令起我来了?!”
“我哪敢啊?都是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易倾南嘿嘿笑着,学着裴夜的声调,闷声闷气道,“需要什么就找裴宝。”
裴宝咬咬牙:“你……等着!”说罢走去灶台,提了热水出去了。
“哎,裴宝哥,我这着急呢,你快点!”易倾南追到门口叫道。
“死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裴宝骂骂咧咧走远了。
怨归怨,可事关将军主子,裴宝也不敢有违,以最快的速度送来了易倾南需要的材料。
易倾南挽起衣袖,指挥若定。
“裴宝哥,我左手受伤了,端不起锅,你来帮忙吧!”
“裴宝哥,我伤口不能沾水,你把葱择了洗干净,再把碗碟都洗一洗,擦干待用……”
“裴宝哥……”
可怜的裴宝,被呼来唤去,东奔西走,面色稍微有点不耐,那小家丁就是一脸委屈:“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将军,他说他肚子饿了……”
一想起主子回屋时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裴宝就蔫菜了,彻底认命。
有人给打下手,易倾南乐得轻松,打蛋,和面,切菜,剁肉,一系列准备工作就绪,锅子倒油烧热,很快就摊好了又香又脆的鸡蛋薄饼,将就裴宝端来的稀粥热了下,再配上周许氏独门手艺的酱菜,一股脑给将军主子送去。
鸡蛋薄饼加清粥小菜,裴夜吃得津津有味,薄饼吃了一块又一块,粥喝了一碗又一碗,忽见那少年立在一边,不住吞咽着口水,不由得唇角上扬,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想吃的话,自己拿碗筷去。”
什么?
易倾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在邀她同桌而食?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主子,她只是个小家丁啊,实在有违尊卑,不合礼数……
“不饿就算了。”裴夜又埋头下去。
饿,怎么不饿,她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失礼事小,饿死事大!
易倾南一溜烟跑出去,在小厨房里抓了碗筷,又一溜烟跑回来,给自己舀上满满一碗粥,端着先喝了一口,满足得只想流泪,顺势坐下,举筷夹起一块饼,张嘴就咬掉一大口。
她本来就是现代人,那礼仪规矩只在脑海里晃了一下,就抛去九霄云外,浑然不顾了,此时饿得不行,便是放开手脚,大口喝粥,大口吃饼,偶尔抬眸与裴夜目光对上,还毫无顾忌咧嘴一笑。
裴夜对这少年的表现倒是不觉什么,他在军营里与士兵同吃同睡惯了,平时与七星卫们也是不分你我打成一片,这在飞鹤园其实是很寻常的事,真正最讲规矩最守礼节的,也只有裴宝一个。
“我不吃葱的,下回记得别放。”
易倾南吃着吃着,突然听他冒出一句,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是最后的晚餐吗,还有下回啊?
肚子渐渐饱了,晕乎乎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了,慢慢地,她也有点明白过来了,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时没忍住,试探着,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还是把心里的疑问给问出来了。
“将军,您是不是生小人的气了,所以在殿下面前说的气话,其实您不想把小人给他?”
裴夜瞥她一眼,没好气道:“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什么气话不气话的,从头到尾都是那赫连祺自言自语,他可没接话,更没半点表态!
易倾南偷瞧着他的脸色,没放过那隐隐的笑意,知道有戏,也顾不得吃了,左右都是伺候人的活计,做生不如做熟,何必舍近求远,“将军,小人知道错了,往后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收回成命吧?”
“真心话?”
“真的真的,您惩罚小人吧,罚扫地,罚挑水,罚冲院子,罚刷马厩,罚倒夜壶……”
易倾南一脸讨好,背书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这都是三等家丁的日常工作内容,把裴夜听得微微皱眉,朝那小身板上下打量几下,暗叹一声,淡淡道,“你已经受过罚了,以后好自为之。”
“谢将军恩典!”
易倾南眉开眼笑,也没下跪磕头的习惯,而是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
她喜欢的那个裴美人,又回来了!
“等会去郑直那里领了新衣服,把包袱收拾了,早去早回。”
“是,将军!”易倾南答应得极快,可想着后面那句,没对啊,说了半天,还是要她收拾包袱走人哪?
她回头瞪着裴夜,裴夜也盯着她:“又怎么了?”
“您不是刚刚才说要留下小人的吗,这会儿又让小人去收拾包袱……”堂堂大将军,怎么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呢?
裴夜见这少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扯唇道:“本将军的贴身随侍,难道不愿跟本将军住一个园子,而是情愿在家丁苑跟人挤通铺?”
易倾南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什么?
是她耳朵不好,还是他口齿不清,她竟听到他说……贴身随侍?
她,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