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似是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许久才长吁一口气,续道:“风教主本是个淡泊名利之人,据说当初创教只是一时兴起,后来名气渐长,反倒失了趣味,加之与你母亲成亲,夫妻恩爱,便逐步淡出尘世,归隐山林,只是这摊子扯得大了些,收手也是不易,而且教众当中有人已经习惯了受人尊敬被人膜拜的身份,对此颇有微词,只鉴于风教主的威信,生生给压制下去。我记得那一年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各地难民无数,风教主便下令开仓发粮,用本教积攒的粮食尽可能接济灾民,而此时却发生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易倾南心知接下来便是重大转折,更是屏息噤声,竖起了耳朵。
“那西北的曲古族从来安居草原一隅,谁想新族长不甘现状,野心勃勃,借此机会想要趁火打劫,掠夺中原宝地,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令得三国大半城镇的百姓染上瘟疫,而各国皇嗣王孙当中半数尚蛊毒,眼看天下将乱,国将不国,走投无路之下,三国皇帝便派人来向风教主求援,请他出手相助,并许诺事成之后将予重谢。”
易倾南心有所悟:“他答应了?”
莫老头轻轻点头:“是,风教主答应了,并立时出发,远赴天虞山脉,抵达曲古王城,设计活捉了那族长,以其为质携去各国,救得众人性命,并促成曲古与三国和谈成功,各归其位,令一场弥天大祸消除于无形。”
易倾南听得咋舌:“这个风教主,不仅是个奇人,简直就是个神!”
“你该叫他一声爹。”莫老头蹙了下眉,听她低应了一声,这才又道,“三国皇帝念及风教主抵御强敌平息祸患的莫大恩典,便尊御天教为圣教,并共同打造了一块三国英雄令,简称圣焰令,约定各国皇室及子孙后代对持令之人予以保障优待,有求必应,以上事项乃是被记录在册,昭告天下。”
圣焰令?可是她在那断墙里挖出来的那块小牌子?
易倾南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又想起,在去裴府唱堂会之前,自己已经将那件灰衣和小牌子一同藏在了戏班子旧宅之中。
莫老头说到此处,却是变了脸色,恨声道:“哪知没过几年,当初立誓不悔的三人,苍汉国少帝宁江析,少商国皇帝老儿原臻,还有夷陵国皇帝老儿赫连睿,见本教在百姓心目中威信大涨,生怕本教就地做大,功高盖世,足以颠覆其统治政权,便阴谋买通本教叛徒,趁教主夫人分娩之时发动内乱,下毒暗害教主,追杀夫人与少主,抢夺并摧毁圣焰令……”说着瞎眼转向她,语气痛悔,“我也中了那叛徒的道儿,武功大打折扣,只能救出你,却没能救出夫人,还有风教主,逃出之后也没再见过他们,后来听说风教主坠崖失踪,夫人不堪受辱咬舌自尽,我……我真是……”垂下头,泪流不止,再也说不下去。
“坠崖?”易倾南心底燃起一线希望之光,“那风教主……嗯,我爹,会不会没死?还活着?”
莫老头摇头道:“已经过去十几年,我之后曾去崖底查探过,并四处留有暗记,只我与教主知道,连那叛徒都不知,教主要是尚在人世,早该现身了!”
听到这里,易倾南却有一种怪异的直觉,她的爹,那个风教主,有可能跟她一样,也是个穿越之人,这才会有无聊创教招兵买马又心生厌烦洗手不干的惊骇举动,也难怪当朝统治者会坐立不安将其剿灭,如此耀眼瞩目之人,实在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咳咳,想多了……
回神略一思索,突然问道:“那叛徒是谁?”
莫老头恨得咬牙:“还能是谁,便是那身为本教右护法的银虎使,也就是那晚血腥屠杀村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