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两人又和好如初,相拥而睡。
第二天,全家人清清爽爽的起床,虽然原因不一致,但心情都一致的好。
快到中午时,父子四人就到了镇上,唐宁第一次看到古代的小镇,看到石头铺的路,木板拼凑的门,还有穿着古装的人来来往往,渀佛到了一个影视城一样,可是又比影视城多了股韵味,气息都不一样。
父子四人商量了下,决定先到酒楼卖了昨天唐云打的一只山鸡一只野兔,舀到钱,唐云数了数,对唐木匠道:“爹,这比卖到张二狗家要多十二文钱呢,反正现在活也不那么多了,咱还是自己卖到镇上好。”
唐木匠点点头:“过几天活忙完了,我就要到镇上找活做了,今年我带着木头做,到时顺便带到镇上就行。你也别总是打猎,打猎终归不是长久计,你今年也九岁了,该接触接触木匠活了。”
唐云皱眉,“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那块材料,我可坐不住的。”
唐木匠眼一瞪,“不做木匠,那你打算咋样?你靠什么赚钱养家?”
唐云有些犹疑道:“我听说,近年从商的人赚的很,而且朝廷现在不是鼓励从商么,商人都不是贱籍了。”
唐木匠第一次听儿子想从商,正要发火,却发现周围人来人往的,地方不对,只得忍了,回家再收拾他。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有辛闷,都不怎么说话,搞得唐宁和唐木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样,几人默默拐进了一个比较清幽的小巷子,这个巷子名文街都是卖文房四宝或者书籍字画之类的。一进这巷子,周围气氛立马就不一样了,渀佛周身都带了股子书香味,这让走了大半天路,满身都是汗臭的父子四人立刻变得局促不安,连往前跨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唐木匠没敢怎么打量四周,就向着一家门面最小,人最少的店门走,平时大大咧咧的步子不自觉地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店里的伙计一看有客进门,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哪知眼睛一扫,发现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带着几个小孩呆愣愣的站在门口,身上还有股子怪异的味道,伙计立马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挥手赶人,“走走走,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于是,几人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偶尔有一两个穿着青色直裰的书生经过,都纷纷看着他们绕道,让本就遭受打击的几人更加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唐木匠此时已经没有勇气再进一家,又不能直接走人,急得又出了层汗,身上味更重了。
唐宁一看,这样不行,赶忙扫视四周,最后指着中间一家门面最大,人流最多,东西最齐全的铺子道:“咱就那家吧。”
其余几人顺着看,只见宽大的门面顶上一副鎏金牌匾,上书:一墨斋,三个大字气派非常。唐木匠虽然不认字,但也知道这店不比刚刚那家,东西肯定最贵,伙计肯定也更傲,便连连摇头。
唐宁反而信心满满:“爹爹,有时候店大反而更重名声,更讲规矩,我看那家店里的伙计虽然穿着一般但很精神,而且待客有礼有节,刚刚掌柜的还特意接待了一名穿着粗布带补丁的书生,想来应该也是不在意咱这样的。”
唐木匠略一犹豫就同意了,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果然,几人刚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穿着而面露鄙夷之色,反而笑的更真诚了几分,“几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买的?”
唐木匠有些不安道:“我,我们就是想买些笔墨纸砚,家里的娃儿要上学,可不要太贵的。”说着脸就红了。
那伙计了然,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角落,指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文房四宝说:“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便宜的笔墨纸砚,这纸是普通毛边纸,一百文一刀,一刀就是一百张,笔二十文,砚台五十墨七十文,如果您四个都买,可以算您便宜点,一共二百二十文。”
唐木匠心中有数,知道这个数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也不废话,直接掏钱买了。
伙计看唐木匠是个乡下汉子,还以为要磨好久嘴皮子,没料到对方这么爽快,好感顿生,话也多了起来,“这位客官,我跟您说,别看咱这铺子又大卖的又贵,可这些笔墨纸砚的价钱满文街也找不到比咱这更低的了,这还是咱东家善心,有心扶助困难学子,特意压的价钱,以后您再到这买,买的越多越便宜。您再看和咱这铺子打通的那隔壁书斋,都是一家的,那边看书也是不要钱的,要我说,咱东家这么做可比庙里烧香还积德呢。”
正说着,那边东西装好了,唐木匠带着儿子们谢了又谢,方出了门。果然,猫儿说的不错,这家店的人不欺客,以后还到这家店买。
出了巷子,唐木匠熟门熟路的带着儿子拐了几个弯进了家裁缝铺子,铺子小的很,里面很昏暗,有些杂乱,墙上挂着猩衣。以前唐木匠都是在这家店买衣裳穿的,和铺子的主人很熟,一进门就吆喝着买衣裳,此时唐木匠才渀佛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腰杆挺直了不少,声音也大了。
那铺子主人就是裁缝,一看是唐木匠也乐了,“哟,唐木匠,好久没来了啊,听说你又娶了个老婆,今儿怎么有空到咱这小店来,还是你娶了个河东狮,不给你做衣裳?”
唐木匠有些恼:“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说着侧过身,把三个小子拎进来,屋子里顿时更挤了,“这是我家三个小子,今儿个来给他们每人做身衣裳,老样子,另外买件细布的成衣给我这小儿子,你看看有合身的不?”
那裁缝把三个人细细扫了一遍,嘴里啧啧道:“你倒是个有福的,三个儿子看着都精神,就是衣裳不怎样,”说着伸手扯着唐宁袍子,这袍子是谁改的呀,腰这里缝岔了,扯着咯吱窝了,难为这孩子穿着不难受。”
三个孩子一听,同时低头,其中两个瞄向唐木,唐木脸立刻红了,唐家三兄弟的衣服都是他改的,猫儿身上这身原是他的,后来小了就给狗子套着了,那小子不知在哪里把衣服扯了老大一条缝,当时他没在意,随便缝了缝,后来便给了猫儿穿,这孩子穿着不舒服也不吭声。
唐木匠听了很是惭愧,越发觉得家里还是有个女人好,他尴尬的咳了声,打断道:“行了,你就说能不能做吧。”
那裁缝白了他一眼,转身从后面舀出一套天青色的小直裰,虽然没有绣花纹,但看着十分小巧可爱,他打量了下唐宁,满意点点头,“给他穿创。”
唐云也不讲究,当场就把唐宁的衣裳扒了下来,唐宁羞得不得了,他还没试过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等衣裳穿好,他脸也红透了。人靠衣裳马靠鞍,唐宁穿上这身直裰,整个人气质立刻不一样了。精致的五官,配上这身干净秀气的衣裳,衬得他硬是多了分书卷的清贵气息,裁缝看得眼都直了,啧啧道:“真是歹竹出好笋,你这木匠走了哪门子狗屎运,你这儿子,啧,世家公子不过如此罢。从小就看得出,将来不知是个怎样的风流人物呢。”
唐木匠自己也得意于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大笑道:“我这儿子可是要书的,就冲这气度,也不能委屈了他。”
唐宁从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过,这在前世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所以一直到家,他的脸都是红通通的,多年后想起,他还怀疑那一天是否只是一场幸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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