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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寒风咋起之时(2 / 2)

于是,益州军再一次成为了朔州军发泄的对象,而且这一次的结果似乎更加令他们绝望——不但普通的士兵十不存一,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将领也战殁了好几人,而其余逃出长安的将领也都各个带伤,其中好几人都处于伤重虚弱的状态。

几乎在一夜之间,朔州军成为了比西凉军还让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事实上很多官员和百姓都相信,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朔州军将会变成比董卓还要残暴的政治势力,而在他们统治之下的长安,将会成为一座真正的死城。

甚至,长安城中关于“朔州军要用全长安的百姓为卢植陪葬”这样的谣言已经越穿越离谱,又一轮新的流民潮不需要酝酿便直接爆发。

毕竟转了一圈后,复仇者们发现,他们除去杀了一堆“挨个砍肯定有冤屈的,隔一个砍大概应该会有漏网之鱼”的人之外,最为重要的目的却一个都没有完成。

幕后黑手自然还处在一团迷雾之中,而作为直接凶手的申修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无疑让复仇者们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似乎也印证了已经开始逃难离开长安的百姓们的想法。

朔州军这是要吃人的节奏啊!

天知道关于朔州军的“魔王们”已经被传说成了怎样一副糟糕的模样。

现在依然怀着忐忑的心情瑟瑟发抖的留在长安的官员和百姓们唯一关心的是,朔州军明天又会将谁当做是“重大嫌疑人”呢?

这种头顶上悬挂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感觉无论谁都不会喜欢的。

可是。命运却偏偏和这些人开了一个大玩笑。

初平三年九月二十三日。

又是一个秋雨凄冷的日子。

原本一直生活在“喧闹”中的长安城今天突然“冷清”了下来。

一大清早,天依旧还是灰蒙蒙的,又阴又冷。

长安城东面的宣平门外挤满了男女老少。

人很多,即使以长安城的高大巍峨在攒动的人头下也变得渺小了起来。人很多,向西望不见头,向东望不见尾。人很多,哪怕是随便挥一挥手中的白幡,便能掀起一场灰白色的风暴。

这些百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伯伯拄着朝廷赏赐给他代表着“乡老”权力的拐杖,背靠着一棵已经枯萎的杨柳,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丈夫抱着幼小的女儿。妻子领着六七岁的儿子,时不时微微探出身子张望。一群泪痕满面的鹤氅,互相扶着肩,踮着脚望着。望着……

虽然人多的足以令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仅仅只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便会目瞪口呆。可是却偏偏很有秩序。让那些原本守在从城门外官道两侧的士兵成了一道无用的摆设。

不,或许那些士兵们也早已忘却了自己身上的使命,他们的目光此时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与百姓的视线完全相同的方向。

天亮了些。

几辆作为先导的兵车过去以后。一辆灵车越过城门,缓缓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灵车四周挂着白色的挽幛,上面装饰着白花,庄严,肃穆,又带着几分神圣高洁的味道。

人们心情沉重,目光随着灵车移动,好像有谁在无声地指挥。老人、中年、青年,文官、武将、百姓,都不约而同地站直了身体,摘下发冠,静静地望着灵车,哭泣着,顾不得拭去腮边的泪水。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架势灵车的男人,那个隐藏在兜帽中的男人眼中除了噙满泪水,还极力压制着深深的愤怒。

可是,今天实在是个太特殊的日子,哪怕是复仇者们也不愿意自己的凶暴玷污了这个重要的日子。所以,他只能忍耐。

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跟随在缓慢移动的灵车后面的,是一群身着朝服,面容肃穆的朝臣。也可以算得上眼下这长安城里除了皇帝之外最为尊贵的一群人。

只是,他们与这里的气氛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面容虽然肃穆,却却并无多少悲切。行动虽然迟缓,却透着几分轻盈。

与其说他们是在为曾经的同僚送别,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欢呼头顶上少了一座大山,毕竟之前不论是来自并州的压力还是朔州军在长安内外的疯狂,都已经让这些刚刚脱离董卓魔爪的朝臣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心惊胆战的生活。

或许如果不是卢植的声望实在是几近无可挑剔,或许这些人这时候应该已经举杯相庆了吧。

当然,你绝对不会在他们的脸上看出端倪,就算心中颇为喜庆,脸上的表情却绝对不会轻佻,能够从董卓的阴影下活到现在,这些朝臣们的演技早已经炉火纯青。

甚至当有人想到卢植死时的惨状,心中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的时候,脸上还会露出几分悲切之意,毕竟到底是谁指使的申修杀害卢植这件问题依然还是一个谜团,甚至可以说整件事都让人感觉扑朔迷离,故此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有王允的运气,逃脱那只黑手的掌控。

更何况,他们连王允会不会遭遇到第二次暗杀都完全不清楚。

说起来这些朝臣也真够杯具的,头顶上就从来没怎么见过亮,从宦官到军阀,从大头兵到诡异的暗杀,真真可以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们不得不上下求索着。

最后,是一群浑身素缟的士兵。

一群努力压抑着内心激愤的士兵。

一群压抑了内心而变得极其危险的士兵。

走在队伍的最后。

就仿佛是押送前面那些朝中大臣的队伍,让那些朝臣脸色肃穆的队伍。

卢植走了,要回家了。

城外灞桥边,秋雨杨柳枯。

已是坎坷独木支,却叫燕雀妒。

归兮三千里,寸寸断肠路。

只愿君心知我心,所留香如故。

朔州军的高层将会护送卢植的尸身回到卢植的故乡涿郡涿县安葬,而那些普通的士兵也将返回自己的家乡——卢植的死去已经让这支队伍没有了主心骨,虽然因为一个共同的目的让这支队伍暂时还未散架,可是能够维持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极限了。

更别说朔州军的几位高层人物本也没有心思去管理这些,所以让他们返回家乡总也好过被那些他们所讨厌的朝臣么拉拢过去,毕竟哪怕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朝臣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依然让朔州上上下下对其缺乏多少好感。

若是再加上同样对朝臣们没有多少好感的宋宪、魏续等并州出身的原北军系将军将军队驻扎在了三辅西边的陈仓地区,弘农的段煨收缩自保,几乎在一夜之间,三辅地区几乎成为了一个看上去非常漂亮的生鸡蛋——脆弱的外壳下包裹着的是一团如同浆糊般的液体和美味而精华的蛋黄。

飘香四溢让人垂涎不已。

潘森:昨天晚上脑袋一片浆糊,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忘记更新还请见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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