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宁城外含玉山,玉玅的避暑别墅。
几栋黑漆漆的巨石搭建的殿堂宛如怪兽一样趴在山涧之间,当中有小道相连,溪水潺潺、野鸭游动,倒是有几分大虞罕见的雅致韵味。在那林木山石之间,身穿黑色紧身皮甲的护卫宛如毒蛇一样趴在阴暗的角落里,阴沉深邃的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不时有薄薄的灰色雾气从山石之间涌出,淡淡的雾气中有朦胧的身影扭曲着闪过。借助雾气的力量,这些阴鬼无惧头顶炽热的阳光,大白天的在人间显形,晃晃悠悠的在山间行走。若是有外人侵入这一片山林,这些阴鬼或者会发出预警的啸声,或者会团身扑上,将侵入者的精血吸得干干净净。
在小道边草丛中,大批的毒蛇毒虫正在轻轻的蠕动着身体。这些毒蛇毒虫都是中州玉家一脉精挑细选出来的凶狠异种,再用咒术和毒药饲养后,凶残歹毒到了极点。就算是仙人被这些毒蛇毒虫咬伤都有陨落之危,其中几条带头的蛇王、虫王更是中州玉家饲养了无数年的妖物,它们的毒液甚至能让金仙殒命。
在山中有一堵翠崖,一条白水从翠崖上一个直径数丈的洞口喷射而出。白水粗有丈许,水势湍急异常宛如蛟龙吞吐发出沉闷如雷的呼啸声。数十名身穿重甲周身死气沉沉的壮汉站在水流两侧,宛如死鱼一样灰白色的双眸呆呆的望着四周。几个袖口上纹了九月图案的祭司则是翘着腿坐在水边的山石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从这个洞口进入,顺着那条白水行走数里,白水没入地下,而一旁有一个散发出森森寒气的洞口。从这里进去向下行走十几里,就到了一个天生的寒玉洞府中。
方圆里许的洞府通体是一块儿完整的万年寒玉,散发的寒气能将金属兵器和铠甲都冻成粉碎。白净的寒玉近乎半透明,刺眼的寒光宛如刀剑一样从寒玉内射出,寻常人根本无法正视这些寒玉。在寒玉洞府正中平铺着一张通体蔚蓝色的玄冰床榻,被敖不尊啃掉了两条大腿的玉玅赤身[***]的躺在床榻上,正咬紧牙齿接受同族长老的手术。
这张玄冰床榻是玉家的先辈从外域天境某处绝险之处开采而来,玄冰的温度极低,寻常仙器若是碰到这块玄冰喷出的寒气都会被冻裂,错非玉玅的修为足以和金仙相抗,又服用了大量珍稀药物护住了心脉和身体,他现在已经被冻成了一具僵尸。
十几位中州玉家一脉的长老围坐在玉玅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家如今辈分最老、年龄最大,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世见人的隐修长老为玉玅手术。
这位隐修长老身高一丈左右,通体枯槁干瘪宛如干尸,唯独一双手却晶莹剔透雪白细腻宛如玉石雕成,什么绝世美女的手掌都比不上他这一对手给人带来的惊艳的美丽。他全身的精气神好似都凝聚在了这一对手掌上,手指晃动时,都会有丝丝玉光伴随。
手持一柄玉刀、一根玉针和一卷不知名的透明的丝线,这长老速度飞快的为玉玅缝补一条条神经血管和经络,将两条丰盈的血气丰美的大腿给玉玅续上。在洞府的角落里,一个生得玉树临风容貌昳丽的青年男子正瞪大了双眼躺在地上,他的眉心有一道裂痕,就是这道直入脑颅的伤痕击杀了他。他的两条腿被人取走,如今正在被人接在玉玅的身上。
这青年男子裂开的颅骨中流淌出来的是浓郁的黄金色略微带着一丝紫气的鲜血,这是金仙才会有的仙血紫气,他起码也是一名十八品的金仙。但是他现在就躺在地上,宛如任何一个寻常凡人一样死在那里。
‘咔嚓’一声脆响,隐修长老的玉刀割断了一条透明丝线。他完成了所有的手术,从玄冰床榻边一张玉几上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药罐,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抠出一些淡青色的药膏敷在了玉玅的肢体缝合处。药膏所过之处,缝合的伤口迅速愈合,玉玅发出低沉的痛呼声,他体内的鬼血逐渐流入新生大腿的血管,鬼血正逐渐改造两条大腿血管中残留的金仙血液,两种姓质迥异的血液相互吞噬融合,那等剧痛好似有人在用磨盘将他的腿一寸寸的磨碎。
那等难以形容的剧痛让玉玅的面孔扭曲了起来,他咬牙直起上半身,向隐修长老恭敬的行礼致谢:“太公,这次有劳您亲自出手,实在是孩儿们无能,居然让一个卑贱匹夫欺上了头来!”
隐修长老漫不经心的将玉刀、玉针和丝线收进袖子里,他淡淡的说道:“无妨。人这一辈子,总要吃几次亏,上几次当。你只是被人断了双腿,当年,嘿嘿。”
怪笑了几声,隐修长老摇摇头,转身走入了洞府深处,不再搭理玉玅一行中州玉家的长老。
玉玅和身边的长老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明白隐修长老要说的是什么事情。当年中州玉家发生巨变,良渚玉家本宗伸出手想要控制中州玉家的大权,派了玉炑来中州夺取族长之位。隐修长老出手和玉炑争斗,结果被良渚玉家本宗派出的人一击打成重伤,五脏六腑都碎成了肉酱。
幸好隐修长老供奉的鬼神有起死回生之力,玉玅等人偷偷摸摸的举行一次血祭,由那鬼神救回了隐修长老的姓命。饶是如此,隐修长老也足足在床榻上躺了数十年才能行动,这些年来更是一直在含玉山闭关,根本就不出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