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老者,高大挺拔,身形魁梧,颌下须髯飘拂,手T然而视。
他身穿淡紫长袍,外面罩着鹤氅,头雪白如银,修眉凤眼,目光流转,宛如寒电一般,能直击人心,不怒而威。
他站着众人身前,面对萧月生与江南云,目光似是含着嘲弄,从容冷笑。
江南云轻轻一笑,寒霜剑轻轻颤动,出阵阵低吟,透出兴奋之意,终于有一个可堪一战的高手了。
“宋先生。”李指挥使抱拳,神情恭敬,带着几分惭愧。
老者轻一颌,点点头:“李指挥使,王爷怎样了?”
李指挥使红着脸,沉声哼道:“此女武功太强,咱们没攻进去!”
“多分几路,闯进去便是了!”宋先生修眉一皱,不悦的道。
“王爷他……”李指挥使摇头苦笑,他心下暗叹,若是毁坏了王爷的书房,即使救得他,事后定遭严惩。
况且,他心中已经觉出不妙来,这么久的时间,若是不利王爷,早就什么都做完,再闯进去,徒乱人心罢了。
“闯出去罢。”萧月生目光扫视众人,摇摇头,轻声哼道,嗓音仍尖细。
“好嘞!”江南云轻应一声。莲足倏动。一步踩出。蓦地出现在两丈外。面对姓宋地老者。
“留下罢你!”老者趺步一探掌。似爪似掌。抓向江南云皓腕。出掌奇快。
江南云柳腰轻摆。如弱柳扶风。轻盈飘逸。长剑一抹。划向他喉咙处。
宋姓老者冷笑一声。另一掌迎上。撮指成钻。状如尖锥。扎向江南云剑身。
江南云轻轻一翻剑。动作轻盈。改剑身为剑刃。迎上老者。
两人身法灵动。招数精妙。变招更是迅捷而自如。远常人。施展一招地功夫。数种变化尽皆展开。一招数变。委实惊人。
李指挥使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叹服,宋老不愧是王府的供奉,绝学惊人,非是他们可匹敌。******************************************************************************************************************************************************************************
萧月生手提木箱,顾盼四望,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整个王府渐渐活动,眉头皱了皱。
若不是他隐藏身份,收敛行为,早就一记弹指神通,将这个姓宋的老者解决。
江南云一边与姓宋的老者纠缠,心神却放在萧月生身上,见到师父皱眉,心下一惊。
她陡然一快,一团剑光洒出,宛如一轮明月坠落她身前,光华柔和却又明亮。
老者退后一步,冷笑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划为一点寒芒,刺进光华之中。
“叮叮叮叮叮叮”一串清脆声连绵不绝,如鞭炮齐鸣,转眼之间,数十声响完。
江南云剑法绵绵,看似不快,却似缓实疾。
转眼之间,两人对上了数十剑,她身形一飘,退后两步,斜握着剑,懒洋洋看着姓宋老者,慵懒媚人。
她嘴角泛笑,心下欢喜,这一阵子,数这个老者的武功最高明,她动手觉得舒心。
与弱手对招,满眼是破绽,既恨他们驽钝,又觉得兴味索然,胜之不武,没了兴致。
如今碰到一个可堪入眼的高手,她心痒难耐。
“还磨蹭!”萧月生轻哼一声,声音尖细,如一根钢针扎到人们耳膜中。
江南云无奈叹息,点头道:“好罢好罢。”
萧月生摇摇头,身形一晃,出现在老者跟前,一手拎着大箱子,便要自他身边离开。
“你也给我留下罢!”老者怒喝一声,长剑一送,化为一点寒芒,眨眼间到了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眉头一皱,慢慢伸手,屈指轻轻一弹,如弹苍蝇。
“叮……”清鸣声响起,余音缭绕。
老者前冲的身形一滞,长剑乍停,随即朝右边荡走。
萧月生这一指恰好弹中剑身,指上所蕴内力雄浑,长剑几乎脱手飞走。******************************************************************************************************************************************************************************
江南云飘身向前,轻声道:“还是我来罢!”
萧月生横她一眼,带着嗔怪,怨她贪玩,却不知外面的情形,终究是王府,难免惹出什么奇人异士来。
江南云长剑一竖,摆朝天一柱香姿势,轻哼道:“你是何人门下,使的是什么武功?!”
姓宋的老者暗松一口气,剑上内力浩荡如江河,沛然莫能御之,若是再跟来一指,麻的虎口再难握住剑。
听到江南云的话,不由一怔,随即恼怒,这女子分明是轻视自己,心存戏弄。
他冷笑一声,脸色阴沉,挺剑直刺,奇快如电,一点寒芒瞬间即至她身前。
江南云寒霜剑一旋,寒光一片,低啸声响起,仿佛龙吟虎啸之声,慑人心魄。
宋姓老者的剑刺入寒光中,顿时一滞。
江南云随即一扯,老者不由松手,长剑随之旋转,“嗤”的一声,飞射出去,扎入身后的门框上。
老者脸色白,退后一步,怔怔盯着江南云,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神色。
刚才剑上传来的力量,仿佛一只巨象,庞然不可御之。
这样浑厚的内力,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委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江南云抿嘴一笑,转身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蓦然出一声长啸。
一道啸声直冲天际,仿佛火箭般冲天而起,将天幕刺了一个大洞,其声音尖利无比,如钢针般扎入耳膜。
啸声尖锐,却是滔滔如江河之不,仿佛银河倒挂,倾泻下来,永无绝尽,令人难以抗拒。
在此诸人,除了江南云,因为同为一源之故,并不觉得如何,清心诀流转不息,浑身温润,真气受其刺激,稍微加快,仿佛血气稍快,周身温煦,更觉舒适。
宋姓老者忙双手骈指为剑,疾点两耳诸**,封闭自己的听觉,运气抵御。
但封上听力,却并无作用,仿佛直接传到脑海之中,似有无数根钢针扎过来,疼痛难当。
很快,他血气一滞,渐渐不听自己的指挥,自顾自的在身体里乱蹿,似乎游兵散勇一般,没有了约束。
周围诸人,莫不如此,脑海中一片浑噩,如有无数钢针扎来,周身真气乱蹿,不时走入岔道中。
数息过后,砰砰声不绝于耳,如下饺子一般,众人纷纷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江南云吐了吐香舌,师父这一招,比自己可是狠辣多了,不愧是师父!***************************************************************************************************************************************************************************
萧月生低下头,啸声停下,扫视众人一眼,转头睨一眼江南云,哼道:“走罢!”
“是!”江南云脆生生应了一句,马上被萧月生瞪一眼,他时刻冷静,心细如。
江南云省起,忙又粗着嗓子,轻咳两声,仿佛刚才是嗓子不适,大声道:“咱们走罢!”
她嗓音粗涩,喉咙如被火灼伤过,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难受,与她妖媚的容貌大不相符,更觉难受。
“我来提着罢!”江南云探掌按上朱漆木箱,掌心轻吐一股柔和的力道,使的是“粘”字诀,轻巧的提起来。
萧月生点头,任由她提着,转头瞧一眼众人,他们各自倒在上,有的)人仍站着,姓宋的老者,李指挥使,还有第一高手张传铭。
但这三人也是自身难保,只是勉强撑着,体内气血浮动,正忙着镇压乱岔的真气。
江南云明眸扫视,眼华如水,在萧月生耳边轻声道:“师……,要不要……?”
她修长入鬓的眉毛挑了挑,白玉似的右手在粉颈处轻轻一划,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萧月生摆摆手:“走罢!”
说罢,身形一闪,出现在墙头上,再一闪,消失不见。
江南云见状,忙叫一声:“等等我!”
转头扫一眼诸人,明眸中闪烁两下,轻跺了跺脚,终于没有动手杀他们,提起朱漆大木箱,转身飘上高墙,飘然落下去,转眼之间,也是消失不见。
小院之中,呻吟声隐隐响起,被钢针扎过一般,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阵阵的刺疼,不敢用脑,稍一思索,便疼得厉害。
诸人纷纷调息,压伏体内的血气,有几个人,嘴角鲜血渍渍,已是吐了血。
夜风吹拂,吐在他们脸上,丝毫不觉得寒冷,体内血气浮动,他们吃力异常,又觉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翻了过来。******************************************************************************************************************************************************************************
好一会儿过后,月亮在天空斜了一尺,姓宋的老者猛睁双眼,两道电光迸射而出。
他转头瞧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闭着眼睛调息,没有一个醒过来,还有数人已经昏迷,不知情形如何。
他轻哼一声,懒得理会,对这帮人,不屑一顾,什么用也没有,吃饭倒是一个抵俩,这么多人,也没有动那二人一根寒毛。
他转头瞧了一眼屋里,迟疑一下,没有动弹,又瞧向李指挥使。
李指挥使雄壮的身形稳稳站着,一动不动,双眼微阖,却如老熊打盹一般,令人不敢小觑,带着凛凛的煞气。
这一股煞气,乃是在铁与血之间所凝铸,并非个人的性子,他在战场上杀了很多人,无形中染上这般煞气。
他似是感觉到了目光的压力,陡然睁眼,与姓宋老者的目光碰到一起。
宛如两道闪电撞到一起,两人随即一收目光,收敛神气,装做无事,各自却是心中一凛。
姓宋老者凛然,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李指挥使,平常却是深藏不露!
若是不然,依他平常的武功,断不能与自己如此对视,断没有这般凌厉的眼神。
想到此,他微微蹙眉头,不知他如此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随即,他又一想,哪一个人没有秘密,只要与自己无关,何必去多管闲事,杞人忧天?!
他心下一放,低声对李指挥使点点头,道:“李兄弟,不知王爷怎么样了?”
李指挥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头望向侍卫第一高手张传铭。
张传铭悠悠睁开眼睛,叹息一声:“此人好深厚的内力,至阴至纯,我大不如!”
李指挥使点头:“嗯,此人的武功,委实透着邪门,像是哪一派心法,宋老?”
宋老者凝神一想,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隐约的,我好像有这么一个印象,一时之间,却又不想不起来!”
“宋长老,是不是禁宫……?”李指挥使轻声道,声音低沉,
瞥周围一眼。
宋老者一怔,脸色一变,想了想,点点头:“嗯,好像……有几分相像!”
张传铭吸了口气,无奈摇摇头,禁宫内的高手,数不胜数,他虽是侍卫中的第一高手,但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却是差得远,这一点儿,他还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李指挥使,还是去看看王爷罢!”宋老者低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露出悯然。
他武功高明,内力深厚,岂能听不到屋里的动静?
里面,早已没有了呼吸之声,若是一个武林高手,或许是用了独特法门,屏住呼吸。
但王爷可是不会武功的,也不通吐纳之术,岂能屏息这么久?!
这么久没有呼吸,唯有一个可能!
他却是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如此,可是要震惊天下的,天子对这个兄弟感情颇深,想必震怒异常。
天子一怒,地杀机,血流千里,足可飘橹,天下间,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想到此,他不由心中一寒,摇了摇头。
他的这般想法,李指挥使何尝不明白,他更明白,若是王爷不测,不但自己失职,要明正典刑,脑袋搬家,便是家人,也要受到连累,难以活命。
想到此,他心中寒,嘴唇干,用力咽两口唾沫,低声道:“咱们进去……进去看看罢。”
张传铭脸色沉重,缓缓点头。
他武功高明,内力也足以深厚,自也听到了书房内一片宁静,好像并没有呼吸之声。
“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进去罢!”李指挥使沉声一喝,大踏步向前。
张传铭咬了咬想,也跟了上去。
宋老者摇摇头,叹息一声,苦笑一下,也跟了进去。******************************************************************************************************************************************************************************
房门推开,三人鱼贯而入,入目所见,不由脸色一白,身子僵住,一动不动。
他们看到了虎皮藤椅上,瑞阳王爷面目如生,朝左面侧垂着脑袋,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带着惶恐之色。
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又不同,他的死,意味着自己性命的不保。
自己便要死了,这般滋味,非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
李指挥使身子晃了一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血色一点儿也没有,双眼瞪大,怔怔盯着瑞阳王爷。
“指挥使……”张传铭涩声低叫。
李指挥使转过身,看他一眼,摇头叹息:“唉……,咱们命苦!”
“指挥使,为今之计,先封锁消息为要!”张传铭眼中闪着光泽,寒光四射,宛如孤狼一般。
身陷绝境,他困兽犹斗,自是不甘就这么白白被斩,总想着挣扎一下,让自己活下来。
“指挥使,张兄弟所说有理!”宋老者点头,目光炯炯,紧盯着李指挥使。
他如今也算是他们一根线上的蚂蚱,若是获罪,也逃不掉,即使不死,也难免受刑,这一辈子算是翻不了身了。
“嗯,对对,先封锁消息!”李指挥使胡乱点头,忙转身将门关上,看了一眼四周,众人仍都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
他舒了口气,紧关上门,转身过来,看了二人一眼。
两人与他对视一眼,慢慢靠近书案,挪至瑞阳王身旁,双眼紧盯着他。
李指挥使大手慢慢伸过去,凑到瑞阳王鼻子前,停了一下。
他脸上忽然涌起狂喜神色,猛的转头,对二人道:“还有气儿!还有气儿!”
“嗯——?怎么回事?!”宋老者一怔,忙伸手过去,将李指挥使的大手隔开,凑到瑞阳王鼻端。
他脸上慢慢涌上喜悦,片刻过后,点点头:“不错!……虽然气息微弱,却还有气儿!”
他脚下一动,闪到瑞阳王身后,伸掌轻轻托起他脖子,令其正身,另一掌按到他背心处。
另二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着他施救。
本以为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马上便要掉下去,忽然之间,觉眼睛看错了,还站在悬崖边上,并没掉下去。
自绝境中生出希望,若非他们三人定力不俗,早已经失声痛哭而出了。******************************************************************************************************************************************************************************
宋老者头上白气蒸腾,白气不停自他后脑勺涌出来,像是煮沸了的水一般。
他脸色红润,红光满面,丝毫看不出疲态,反而越的精神,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李指挥使如今却顾不得看这些,只是紧盯着瑞阳王,一动不动,看着他呼吸渐粗,脸色由青白变化,有了几分红润之意,心也随之慢慢的落到腔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