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机器局,主要产子弹炮弹,石云开他们用的机器,就是从天津机器局买来的。左宝贵的驻地就在天津,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跑到金州购买子弹而不在天津买。
“嘿嘿,这个猫腻大了,左大人要是在天津买,银子就直接从兵部划到天津机器局账上,没盛军总办什么事,这要是从中倒一次手,油水可就大了。”石铁胆面露不屑,继续往下揭黑幕:“那个劳什子营务处总办,从洋人那里买子弹是60个银元1000发,从我这里只要45,但还是要按60入账,这一来一去上百万发,你算算是多少?比咱们赚得多?”
这种事在我大清不稀罕,传说北洋水师“致远”、“镇远”两舰,造价700多万两,回扣就有一百多万。国之利器都敢贪墨,买个子弹什么的简直就是毛毛雨,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好啊,三叔你别断了这根线,咱们很快就有马克沁能卖,到时候你多赚点。”还是那句话,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我大清越烂,石云开就方便浑水摸鱼。
“嘿嘿,只要他们能赚钱,我舍得断他们都不舍得。你只管做,做出来我去卖,就前天,那边还问我有没有火枪火炮呢。我听着那意思,只要有,别管质量好不好,只管运过去发卖,只要价钱便宜就行。”石铁胆摇头叹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作为军人,石云开对这种事也是深恶痛绝,但令人无奈的是,这就是我大清的现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除非推倒重建,否则,这种状况还将继续下去。
“行啊,我抓点紧,没准明年中就有枪支能卖。”石云开说完,又想起和左宝贵的关系,心中不由感叹:“嘿嘿,只要左大人到时候不要怪罪我就好。”
“左大人他老人家管不着,这营务处总办,不归左大人管,严格说来,倒是归杏荪大人管。”石铁胆想起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由失笑。
“哇哈哈哈……这倒是有意思,盛老三做出来东西,从你这里转一次手,然后卖给盛老大,这简直就是夫妻店。”石云开哈哈大笑,心中充满了荒谬和可笑。
家族企业,一直是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哪怕再过一千年,这种现象估计也不会消失。
“这有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多正常的。你看看淮军一系,有多少将领是合肥人氏,然后再看看中堂大人所控制企业的管事的,有多少是安徽人。远的不说,就说咱们镇武左军,现在所有的中高级将领,基本都是咱们自家人,唯独你那里有一个梁天福,这边一个曲章安,还都是老交情,从胜字营那时候就加入了咱们。用咱们自己人,别的不说,总是能放心不是?起码不用担心上了阵从背后打你的黑枪吧。”对这一切,石铁胆倒是看得透,这个时代的宗族力量毋庸置疑。
“是啊,不用担心打黑枪,但是这样一来。企业或者是部队也失去了活力,没有新鲜血液加入,迟早会失去战斗力,继而变得陈腐。”石云开能理解家族企业存在的原因,但并不代表他会支持。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是变得陈腐,但熬过刚开始那一阵,也总是已经开枝散叶了不是。只要根深叶茂,总会有人来乘凉的,到那时候再选择新鲜血液加入……晕,三儿你莫不是疯了,血那能乱加,呸,根本就不能加好不好!”跟这个时代的人聊天,有一种常见现象,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跑偏,而且偏的离题万里。
“我倒是忘了,你那个小舅子现在怎么样?”石云开才想起来,石铁胆现在已经往家族企业的方向上前进了。
“快别提了,那小子看老二开赌场,坚决要跟着老二混,我给他安排了个掌柜的职务,人家一天工都没上,在老二那里倒是混了个管事的。这他娘的也算是啥人找啥人。”石铁胆提起小舅子就头疼,拎起酒壶就是一阵狂饮。
石云开心中大恨,石昌茂想开烟馆,没准就是这小子给撺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