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邸舍已经很晚了,吹面不寒杨柳风,即便是晚上,春风拂过脸颊,仍旧会感到一丝清爽,伴着杨柳身上清新的气味,让人心旷神怡。
陈瑀让店家温了一壶上好的烧刀子,这种酒陈瑀喝不惯,太烈,不过到了北方,重要尝试一点儿。
钱宁虽自小在东南长大,可终究是行伍之人,所以这种酒他喝起来就特别的对胃口,他心道别看陈瑀这小子年纪不大,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
一杯酒下肚,陈瑀就感到浑身燥热,他对钱宁道:“这酒喝多了会生病吧?”
“不会,歇息两天就好了,没啥大碍!”钱宁大大咧咧的道。
陈瑀看了一眼钱宁,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这酒喝多了不会生病?我是江南人,身子单薄,这种酒喝多了不来个胃溃疡、胃出血什么的?最少要歇息一两个星期才能上路吧?”
“怎么可能……”钱宁突然想起了什么,再看一眼陈瑀,连忙换口道:“大人说的极是啊,这酒喝多了真的会生病,大人多喝点……”
“恩!”陈瑀笑呵呵的道:“估计我等行踪早已经被监视了,现在就看尔锦衣卫弟兄的神通广大了。”
“大人有何吩咐?”钱宁问道。
“找,找突破口,从张千户周边找,终会有那么一两个孬种。”陈瑀说完便道:“我真的有点儿醉了,要回去歇息了,明日帮我找个郎中来看看病,看我这病多久能治好啊……哎。”
狡猾的小狐狸,狡猾的不要不要的,说你不是李东阳的学生,别人都不会相信!
钱宁望着陈瑀的背影,那背手而去的步伐竟那么的沉重,那么的自信,这种气势他好像见过……
翌日,陈瑀生病的消息便在宣府传了开,本来是无关大雅,毕竟陈瑀只是一个过路人,病不病的也影响不了什么,不过陈瑀这翰林身份传了出去之后,便有布政使司、镇守宣府太监、按察使司、府、县等的高官前来问候。
陈瑀的身份是钱宁故意传出去的,据陈瑀说这叫什么制造舆论,让刘御史等不能使绊子。
反正这些读书人的说法千奇百怪的,钱宁也不是太懂,他就知道陈瑀这招真的十分管用,即便那刘御史和张千户知道陈瑀是在装病,可就是没办法赶陈瑀离开宣府。
刘御史狠狠的拍着那结实的红木茶几,这种茶几的制造十分的坚韧,一点不偷工减料,所以这一巴掌拍下去之后,刘御史感觉整个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直不停的在微微颤抖,可是一旁的张千户也在,他也不好意思将手拿起来,任凭在茶几上抖动。
“陈瑀这阴险的小子,不是说要回江南么?竟然使出这么无赖的招数,太无耻了!”刘聪怒气冲冲的道。
“大人,一错不能在错了,我等都是大明的子臣,出了点儿事就站出来吧,相信朝廷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可若是被陈瑀查出来,最后结果会怎么样,真不好说!”张英小心翼翼的道:“朝廷派陈瑀来,本以为是敷衍了事的,可是这小子真是不简单啊!”
“怕了?一个毛头小子就怕了?日后能做什么大事?日后如何报仇?”刘聪道:“顶多决策失误、知情不报,这点儿事朝廷能把我们砍了不成?可若是我们寻着机会将北元小王子生擒,什么功劳不能抵过?你可有想过,若是你真是离了宣府,这几十万子民如何?”
张英听完之后,神色坚定了起来,为了守护的这片土地,为了守护的这方子民,张英不能让自己出事!
“我怕的不是陈瑀,而是陈瑀代表的力量,文官集团的力量,若是陈瑀真抖出了什么事,那群老匹夫不将我等指责至死都不能算完,百无一用是书生,误国误民!”张英怒道。
“敦厚啊,这些话也就和老夫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传到外人耳中,你性子急,易冲动,虽然这些年改了许多,可是骨子里有些东西是改不了的,我知道你的志向,知晓尔崇尚王越王大人,可是有些人也是尔不能撼动的,有些力量我们也是要畏惧的,王越一身战功丰厚,可到头来却还是被一群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哎,天道不公!”张英怒极反笑:“天下皆白,我独黑。”
“还有老夫!”刘聪坚定的道。
“大人,那接下来如何办?不能让陈瑀查出什么来啊!”张英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都已经在掌控之中,亮他也查不出什么的。”刘聪捋了捋那稀疏的胡子,手上的疼痛终于缓和了过来
“崔红玉的叔叔婶婶还在大牢内!”张英想起了什么,然后问道:“留着始终不是什么好事。”
“扔给黑菩萨那厮,我等莫要动手。”刘聪狠狠的道:“无毒不丈夫,要怪就怪陈瑀吧!”
这些日子陈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有几天难得的清净,可别以为陈瑀就此闲着了,刚好利用这个机会,他让锦衣卫把小王子的资料都呈送了过来,这些并非什么内部机密,所以钱宁也毫不吝啬,将所有关于小王子的资料一一送了过来。
小王子姓孛而只斤,本名秃猛可,成吉思汗的十五世孙,多次与瓦剌征战,统一瓦剌,此人骁勇善战,有大谋,并且已经渐渐的开始统一漠南,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统一,但是依照资料来看,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实力强了,心就野了,本来也就在大漠搞搞弄弄,每次骚扰个割据势力之类的事,这倒是明廷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