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陈府。
陈瑀正在躺在院子内,懒洋洋的嗮着太阳,身后房小梅正伸着葱玉小手,给陈瑀捏着肩膀,嘴上还带着怨气,“让一个怀着孕的妇道人家给你按摩,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拜托,是你要给我捏的。”陈瑀翻了一个白眼,女人果真不讲道理。
“那我给你捏你就捏吗?你不会拒绝嘛?你不会让我躺下来,然后你给我捏嘛?”房小梅说话间,便开始带着哭腔。
“其实我正有此意,娘子你躺着,你躺好。”陈瑀赶紧起身,二人位置互换。
陈瑀那个憋屈啊,我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安静的在院落里面想一会事啊。
看着一脸享受模样的房小梅,陈瑀恨不得一脚给她踹飞了,“娘子,力气够不够……”
“你是不是还在为朝廷关市舶司之事介怀?”房小梅一边享受着陈瑀的服务,一边吃着酸梨,模样说不出的惬意。
“以前你说什么,我便事事都为你想着,想着事情如何解决,怎么样处理妥善,给你补充一些意见,那个时候我只是知道帮你,却不知道你做的深意,开市舶司,饬海防,一桩桩都是的,现在我明白了,一旦海防被破,大明究竟会有多么大的劫难,温州府只是管中窥豹冰山一角。”
“朝廷财政紧张这是不争的事实,市舶司可以给朝廷提供可观且稳定的财政收入,一旦市舶司关了,朝廷失去的恐怕是双倍甚至十倍的财政收入。”陈瑀现在心境也逐渐平静起来。
前些日子听到市舶司被关之后,他恨不得写一篇文章,直接骂死杨廷和和朱厚照,可是现在想想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也只是口舌之快,甚至是正中了杨廷和的下怀。
“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开市舶司,能给东南一部分人带来很好的收益,所以他们才支持我开市舶司,可是现在市舶司关了之后,怕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益,到时候想要从开市舶司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关了之后还能带来更多的收益?你说……他们会铤而走险?”
“温州府事件发生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反思,为何倭寇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来去自如?而且他们还能找到沿海较为富饶的村子去屠杀,而周围贫困点的却动都不动?”
“你的意思是?”房小梅不敢相信陈瑀,也不愿意相信,“是有大明人领路!”
“嗯。”陈瑀点点头,“这些事沿海的那帮官僚虽然后知后觉,但是他们迟早会知道,市舶司关了之后,他们会借着倭寇的名义走私,当然,不管真假倭寇,但是这其中的利益是固定的,原先通过市舶司交给大明的财政收入,现在全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你说他们会不会赞同市舶司关闭?”
陈瑀关心的这一层,她真的还不曾想过,不过仔细分析之后,她才觉得事情竟然恐怖到了这个程度。
“他们逐求利益,倭寇也会从这一次中藏到甜头,这样发展下去,东南……”
东南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历史上能看得出来,嘉靖朝倭寇泛滥绝对和正德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瑀也知道,他的改革不可能会这么成功,期间一定会遭到许多人反抗,而杨廷和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人,他想要稳定自己的权力,就必须要兼顾到地主士绅贵族宗亲的方面,只有这样,他的权力才能牢固起来。
“其实真正让我气氛的不是市舶司被关了,而是朝廷处理此事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彻查到底,虽然皇上抓了吴邈,也让锦衣卫彻查了福建两个指挥佥事,可是事情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杨廷和权力真的已经到了顶峰,不显山不漏水,这些事情就这么含糊的被处理过去了。”
房小梅点点头,“你也莫要想这么多,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皇上虽然贪玩,但是这天下还是他朱家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杨廷和这样下去,说不得这时候会想起你来。”
陈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问她道:“对了,猪儿最近找到了。”
“是吗?为什么不带回来……”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毕竟房镗和陈瑀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亲戚关系,陈瑀也不是开善堂的,怎会无缘无故的给家中多添一个累赘?
“瞧你那点心思!你相公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陈瑀不悦的道。
被陈瑀看穿心事后,房小梅脸色还是红了红。
“托几个沿海卫所的朋友找的,在丽水发现了他,他改了姓,起初我也是让卫所传了我的话,可是那孩子倔的很,说二老老了,膝下无子,要为他们养老,你放心好了,我打探了那一家,还是世袭的军户,只是这样一来,猪儿日后可能也就改了军户,成年之后怕还要入军。”
知道猪儿近况之后,房小梅悬着的心也稍稍安了一点,便好奇的问道,那他现在该成何姓?
“哦,那家世袭军户姓卢。”陈瑀漫不经心的道。
“卢镗?”
“卢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