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然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侧的老管家,开口道:“陈叔,依照行程看,我们应该已经过了玉华岭了,前面河道的境况如何?”
“是的,大少爷。”陈叔恭敬地回道:“已经进入河泽地界的河道了。冻冰尚未融化,不过都堆积在了两岸,老奴已经嘱咐过他们,务必小心驶船,切不可碰到任何浮冰!待会儿老奴出去,会亲自盯着。”
司瑾然点点头,陈叔办事一向妥帖,面面俱到。此次洎江冰封,千年难遇,浮冰的厉害,陈叔不可能不知晓。
“哥哥,陈叔晓得的,你且宽心好了。”司芙霜将药碗端过来,递到他跟前,“先把药喝了,莫要凉了减了药效。”
三人六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司瑾然内心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口饮尽。
三人俱是松了口气。
陈叔一脸放心,道:“大少爷,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司瑾然轻笑着点点头,将药碗递还给司芙霜的同时转向身侧的司剑,道:“将那几本账本拿过来。”
“是。”司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正要朝案台走去。
“等等!”司芙霜突然开口打断二人,秀眉深蹙,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司瑾然,“哥!你才刚把药喝完,该是好好躺着休息!”
要说整个司家,司瑾然最怕的不是司家那些个心怀鬼胎的叔伯长辈,却是外柔内刚的母亲和这个古灵精怪的胞妹。因为他的身子骨素来差极,所以对待他,他们总是极为重视。就比如说此刻,他不过是想察看下几本账本,芙霜就已经喋喋地吐出一娄子话来了。
“哥哥,你坚持今日一大早登船我本就不赞成。与那些商户约定的时日迫在眉睫又如何,想我司家在大西北立足多年,难道失了他们我司家便不成了?你为何一定要如此逞强?那几本账本改日再看又有什么打紧?你可有看看你自己的脸色?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念着娘,还有我和二弟啊!”说到最后,漂亮的眼眸中隐隐有水光浮动。
司瑾然最怕的便是如此,他的身子骨他自然是最清楚的,可他们却总把他当成一碰就碎的陶偶,凡事都不让他逞能、放肆。
他心里无奈,只能妥协。
司瑾然苦笑着,连连妥协,“好好好,我不看了,司剑,莫要拿了。”见司芙霜还皱着眉,依旧不甚满意,连忙道:“我这便躺回……”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哒哒的略显错乱的脚步声在舱外响起,接着便是窸窸窣窣、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隐约传来。
“……浮尸……死……”
“女……冻僵……拉上来……”
“……气息……”
“……”
因为司瑾然身子骨弱,所以居室周围素来都较为的安静,而船舱的隔音又不比司宅,所以,尽管外面的人刻意压低了嗓音,但仍有只言片语飘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