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铧不可抑制地又想起方才锦凰的那一声软绵绵的仿佛猫儿喃叫般、透着虚软和娇意的“云铧”,他觉得,就是为了这一句“云铧”,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深吸了口气,脊背挺了挺,冲盛怒中的苻璃重重一拜,不卑不亢道:“尊者,云铧告辞。”说罢,转身之际又朝内室的方向瞧了一眼,同时在心中喃了句“小锦,等我”,接着便转身,出了耳室。
云铧不知道,苻璃也不知道,锦凰口中喃呢的是“云华”而非“云铧”,仅仅一字之差。可这个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仅仅就是这一字之差,生生造就了他们三人这一世的恩怨纠缠和痛苦!
这一日,除了倦怠至极、陷入沉睡的锦凰,苻璃和云铧二人注定将会有个不眠之夜。
而云铧的离开,直到第二日清醒,锦凰没有见着人,问了苻璃才知晓。
可至于云铧为何会离开,苻璃的神色莫名变幻了几吸之后,才只以“他另有要事”五字搪塞了她所有的疑惑。
锦凰哪里听不出他的敷衍,可他明显一脸烦郁的神色和不愿多谈的姿态,怕是追问了也得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真的有要事?她自然是不会信的。可云铧到底为何会离开?她昏迷之后,二人之间到底生了何事?
锦凰在心中暗暗猜度,头不自觉地就低垂了下来。活死人谷本就没什么光照,整个宗派都依靠护山法阵和室内的烛火支撑着,她这么一垂,暗影拢上整片额际,无端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黯然来。
而这般模样从苻璃的视线看过去,只以为她是在为云铧的离开而黯然神伤。此番念头一出,就像一把尖锐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扎进了心口,苻璃整个人都焦灼惶然起来。
是的,惶然,苻璃平生第二次感觉到了强烈而凶骇的惶然。第一次是锦凰身陷仆句空间,他现她的生死符辉光暗淡之时。
昨日,他守了锦凰一夜,同时亦想了一夜。一会儿是锦凰半昏半迷之时呼唤的那一声“云铧”,一会儿是云铧振振有词地说对锦凰心存爱慕,整整一个夜晚,他脑子里都乱糟糟的。这些画面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流转,怎么都消停不下来。
在来到鬼宗之前,他本还想着要找个时机再与锦凰说道说道。明明现在便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可真到了临出口的时候,他喉咙里就像哽着粒沙子一样,吐出来割得喉口鲜血淋漓,吞下去堵得食道如坠巨石。
难道要他问,“锦儿,你对云铧他可有意?”那半昏半迷之时的一声低唤还有问的必要么?!
或是让他严令喝止她一心向道,不要沉迷儿女情长?若是锦儿反过头来对他说,“求师尊成全”,他又该如何?那是他绝对不想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