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等啊等,晃啊晃。
六日后的清晨,数不清的粮车从昌虑城中运出,向着东武阳方向行进。
负责盯梢的曹军斥候趴在杂草丛生的林子里,目睹这支亢长且规模庞大的队伍,大气都不敢喘,唯恐稍有异动,便会为自个儿惹来杀身之祸。
待到运粮队伍远去,这几名斥候才爬起身来,飞也似的跑去了与曹操禀报。
“主公,果不出您所料,吕军运粮的队伍已经走远。”
听得斥候的细细禀报,曹操眼中精光闪烁,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且耐着性子,待到今夜凌晨,便是破城之机!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
昌虑城头点燃了火把,城楼上的士卒往来巡视。
深夜的凌晨,凉风呼呼。
漆黑的夜空下,城外原野伸手不见五指,曹操及麾下养精蓄锐的三千将士早早来到了这里,趴低着身躯,默默潜伏于此。
丑时将至。
城内的百姓早已进入梦乡,城楼上的守军也开始打起瞌睡,唯有准备发起进攻的曹军将士,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主公,您看!”满宠手指城楼方向。
此时的城头上,有士卒摇晃起了一杆大白旗,这也是田留和他们约好的暗号。
“传令下去,准备动手。”
曹操眼眸一沉,只待城门打开,他们便一股脑儿的杀进城中,烧了吕布粮草!
命令一层接一层的传达下去。
担任护卫的典韦似是有些踌躇,他犹豫之后,瓮声与曹操说来:“主公,要不然,您还是留守这里,某总觉得,今夜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要出大事。”
“大事?当然要出大事,只要今夜焚毁掉吕布的百万石粮草,任他有通天之能,也必将是功亏一篑!”曹操哈哈笑着,他言语行事从来都极为自信,甚至于是自负。
“主公,我说的不是这个。”
“恶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可我曹孟德久经战场,几十年风风雨雨,从未怯缩,有我这个当主公的带头,儿郎们才会更加的安心。”
“可……”
“别在可是了,快看,城门开了!”
远处,昌虑城外的吊桥落下,继而沉重的闸门拉起,向城外敞开了怀抱。
“冲!”
曹操见城门大开,果断下令之后,翻身上马,蛰伏于地面的三千曹军士卒也猛地而起,翻上马背,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前方城池。
马蹄踏踏,惊碎了平静的夜。
有了内应,曹操几乎是毫无阻拦的冲进了城中。
此时的城里,负责看守南城门的将领早已为曹操亮起了火把,他带着手下将士站在一旁,向跃马入城的曹操拱手抱拳:“小将秦海拜见曹将军。”
“你便是田留的侄儿?”
曹操勒住缰绳,偏头看了此人一眼。
秦海点头,“正是卑职。”
“那你叔父何在?”
“回禀曹将军,叔父今天做寿,邀请了城中所有官员、将军,这会儿那些个将军们应该皆已大醉,叔父可能正在将他们正法!”
秦海将自己的推测告诉给曹操。
昌虑城的攻占不在这一时半刻,眼下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先焚毁吕布的后援粮草。
曹操摸了把短髯,目光停留在秦海身上:“汝可知,吕军粮草屯于何处?”
“末将知道。”秦海回答得尤为笃定。
“好,速带本将军前往!”
“领命!”
于是,一番言简意赅的交流后,在秦海的带路下,曹操及曹军将士骑马在城中疾驰起来。
如此之多的骑卒奔跑,马蹄声犹如沉雷。
南城的百姓惊醒,在屋子里胆战心惊,只道是有军队进城,却也不敢探出头去打听,只有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神灵庇佑,能够逃脱一劫。
曹军将士跟着秦海后头,一路疾驰。
然则还未抵达粮草之地,忽然间,四周火光骤起。
杀啊!
喊杀震天,无数的披甲士卒涌来。
“不好,中计矣!”
前方,树立起半人高的拒马刺,地上洒满了铁蒺藜,一切的一切,显然是有备而来。
曹操急忙勒马,环顾四周,只见夜色之下,数不清的敌军士卒,手握兵刃戈矛,正向他们这里靠拢。
“主公,咱们中计了!”
旁边的满宠神情焦急。
这个局面,只要不是傻子,都瞧得出来中计。
好在曹操有着一颗异于常人的大心脏,即使在知道中计的情况下,也仍旧保持着镇定。他先令麾下儿郎呈防御姿态收拢,然后目光扫视,试图找寻最佳的突破口。
“曹操,吾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蓦然间,响起一声高喝。
顺着声音抬头望去,街道旁的一处楼阁,出现了一名面覆甲具的男人。
“马忠,你居然没死!”
见到此人,曹操脸上带有惊诧。按计划来说,马忠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田留给解决掉了才是,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说……是计划泄露,田留也遇害了?
曹操不禁如是想着。
可马忠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啪啪打了脸。
“曹操,这事儿可得多亏了你的老友啊!不然,我又如何能这般轻易的请君入瓮。”
面具底下的脸庞带有笑意,马忠随后看向身边,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你说是吗,田家主?”
听得此话,曹操心中猛地一沉,他细眯起小眼,再度望去,发现站在马忠身旁之人,竟真的是少年时期的好友,田留。
“田文许,你为何要联合贼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