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怎么啦?”韩凌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干脆坐起了身来,向杨氏问道。
杨氏愣了一下,她的眸中聚满了忧思,又似压抑着一丝阴狠愤怒,阴晴不定。
“阿九……”顿了许久,她的声音有些微哑的说道,“有的时候,娘亲真的很想杀了那个衣冠禽兽,可偏偏他却是你的父亲……”
韩凌一怔,她看着杨氏,忽地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韩陌?他真的是我父亲么?”
杨氏霍然侧过头来,她以一种十分震惊又或是十分愧责心疼的目光看着韩凌,神情复杂,充满忧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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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玄回到魏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巳时三刻了,他对自己今天听墙角所获取的一些情报非常满意,所以连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
魏国公府虽然很大,但毕竟是他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再加上他喜欢四处游逛,所以,国公府里的每一条路径、每一处亭台水榭、殿宇楼阁抑或是哪个角落里栽植了什么品种的花草皆在他的脑海之中,毫不夸张的说,他的脑海里已有了一张十分清晰精致到细微之处的地图,他闭着眼睛也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然而,他还有一个让府里许多人都憎恨不已的习性,那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却又会快狠准的找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也许那个时候你正好做着一件极不想让人看见的不雅事情。
所以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府里的人见了他都跟见了鬼一样,避之不及。
徐墨玄不在乎,他仍是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快乐得跟只小鸟儿似的。
翻过院墙,来到徐舒玄的书房门前时,他发现屋子里还摇曳着烛火,这么晚了,大哥居然还没有睡?
正好他有件趣事要和他分享一下。
徐墨玄推开了书房之门,就见徐舒玄坐在桌前,对着几盏忽明忽暗的烛光,正捣弄着一个看上去像护腕一样的东西,桌上还放着几根细如毛发的冰蚕丝,于寂夜中透着莹莹光辉,美妙不可方物。
“大哥,你又在发明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一进门,徐墨玄便讪笑着凑过来,问了这一句。
烛火在徐舒玄如玉的脸颊上笼上了一层火红的氤氲,夜风袭进,他轻咳了一声,长长的眼睫低垂着,眸光一直注视在他手中的那只宽厚的护腕上。
“说吧!去了一趟广宁伯府,可有偷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徐舒玄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另外问了一句。
徐墨玄的兴奋劲顿时来了,连忙接道:“要说有趣的事情,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不枉此行啊!大哥,我跟你说,那个小丫头可厉害了……”话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又十分惊奇的看着徐舒玄,“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广宁伯府?”
“这个不难猜到,依着你的性子,在得知那个小女孩是广宁伯府中的千金小姐时,你一定会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去那伯府中一探究竟。”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头来,他唇角含笑,眼眸中星光闪闪,好似明灯一般能照射进人的心里,幽黑深处有着极纯极净却又极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一般。
“好吧!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逃不过大哥的一颗七窃玲珑心……”徐墨玄幽叹一声后,便将他躲在广宁伯府看到韩凌如何引开碧落馆前面的人,如何应对府中姐妹们的挑衅,以及如何巧舌反驳韩老夫人的一番话全部说与了徐舒玄听,他表演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简直将当时的情景演绎得淋漓尽致。
说完之后他还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大哥,这丫头不但有美人的潜质,而且还十分聪明伶俐啊,你将来若是将她娶到了家里来,她必定会是你的贤内助,也就不怕大伯母那个整日装神弄鬼的坏女人了。”
徐舒玄静静的听完,脸上的笑容全无,却是一缕忧色凝上了眉睫。
“那个韩清落会是什么人?杨夫人为什么非要在她入宫之前见上她一面?”徐舒玄提出疑问。
徐墨玄摸着下巴思索道:“好像听说是韩老太爷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个女儿,韩老太爷不顾韩老夫人的阻拦,将这个女儿的名字记入了韩家族谱。”说到这里,徐墨玄一声揶揄的讪笑,“估计这位韩老太爷也跟我爹一样,在外惹了风流债,于是就将私生女给接了回来,不过,他对这位私生女还真够疼爱的,非得给了她一个嫡女的身份。”
“不会这么简单。”徐舒玄蓦地打断,他沉吟片刻,说道,“韩家现在的子弟虽然作风不正,但是韩老太爷的为人,我还是十分敬佩的。他一生之中只娶了一妻,从未纳妾,更未听说他有私养外室之传闻,所以韩家上一代并无庶子庶女,韩家四位老爷都是韩老夫人所出。”顿了一声,他道,“这个韩清落身份有些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