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一个面容刚毅的壮硕青年人,一身简单的江湖装扮,站在人群中并不是很显眼。
但是他的名字却很响亮。
他叫铁怒。
铁怒的名字也很简单,因为给他取这个名字的人并不是什么清流名士,闲散儒生,甚至都不是一个穷秀才,而是一介武夫,能取出什么好名字?但是铁怒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简单,直白,就像他手里那一柄普普通通的寻常铁剑。他的师傅很不一般,放眼天下都可以稳居天下第二,若不是因为那天下第一的魔头失踪已久,没有与之一战的机会,他相信自己的师傅一定可以一剑伏魔,成就天下第一武道宗师的名头,而且即便只是天下第二,那也不是谁人都可以当的。
铁怒跟随他师傅剑仙茅风雨学了很多年的剑,从他五岁那年,以孤儿的身份走到了那一位已经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师面前,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他身旁的剑开始算起,已经走过了十五载春秋,按理说能被茅风雨看上弟子,怎么说也应该悟性根骨举世无双,可是铁怒总觉得自己愚笨的很,对不起师傅的悉心教导,夜夜于甲铁城头月下练剑,偷偷努力,只求将来不落了师傅的名声,他的天资是一般,悟性也松稀平常,只得用更加勤奋的锻炼来补,可是师傅对于他缓慢精进的武道修为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此乃返璞归真,你无须在意。”
铁怒不明白什么叫做返璞归真,只知晓这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武道境界,人间半仙天下只有五人,大周朝独占其三,而排行榜里前十的高手中,另外七人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境界,人间半仙之下,便是返璞归真。师傅说的话总是那般玄奥,悟性不够年纪更不够的铁怒当时并不能懂。总觉得师傅在安慰自己,甲铁城中剑仙茅风雨的记名弟子不计其数,可是真正的弟子却只有他一人,他何德何能。又何等天资,有资格当师傅的徒儿?
愈是这么想,就愈发的刻苦,没日没夜的挥剑,没日没夜的练剑。却看不到自己剑法登堂入室的希望。虽然师尊从来没有说过他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新的弟子,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祥,但是越是那样,他心里的愧疚就越多,甚至走在街上,都觉得四周的人在用鄙夷叹息的眼神在看着他。
直到一年前,他站在甲铁城的城楼上,望着远处绵亘大山,青山绿水的景色时。剑仙茅风雨,将他的佩剑递给了他。
那的的确确是举世剑仙茅风雨的剑,却只是一把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凡铁剑。
铁怒从小到大都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这样举世闻名的剑仙,要用一把平淡无奇的凡铁长剑,难道不会在交手中成为身上的破绽?但是他接过那把剑的之后,却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莫名而来的亲切感。
因为寻常,因为普通,因为和那些绝世名剑相比太过松稀平常。握在手里,不会有压力,甚至剑柄上还残留着师尊掌心的温度,握在手里。就好像无时无刻他老人家都在自己的身边。
那一天夜里,他站在挥剑无数次的甲铁城头,对着星垂平野的画面,犹自出剑。
那一剑,斩断了月光,因为皓月映射而呈现出银白色的剑气。覆盖满了城楼,惊天动地。
那一剑,真真正正的达到了传说中的返璞归真。
铁怒武道造诣,苦修了十几个年头,终至巅峰。
生而璞,一剑至归真。
那天夜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剑仙茅风雨远远的站在甲铁城城头的另一边,遥遥相望,面容带笑。
第二天,师傅让他带着那把普通的铁剑,行走天下。
他就不停的走,走过了很多的地方,看过了很多的人情世故,然后,他来到了泾古镇。
他站在人群里,和那个从秋名山上走下来的黑白道袍年轻人一样,望着擂台上那个紫衫公子。
他的神情很平静,而那个黑白道袍的青年,神情复杂。
更远的地方,一个披着袈裟的清秀小和尚,惊讶的望着这里。
他们都望着擂台上那个黑发如瀑的紫衫青年。
……
虽然夜色已深,但是依然有人看到了王之隐嘴角流淌的鲜血,惊叫出声。观众们的神情大多不可思议,毕竟王铁掌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是数年积淀下来威名,一身武道造诣通玄,在整个大周朝都排名第七,又如何受的伤?而且观其刚刚表现还十分正常,这个紫衫公子一出现,便引得其嘴角溢血,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