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住了一段时日的潘月如今对出门没有太大抗拒,只要有钱满江和儿女陪伴她就不害怕。今天,连公婆都一起出去,她似乎更有了底气。
自从昨天上晌钱家接到潘家的贴子起,钱亦绣就一直跟她念叨着,“明天娘就要回曾经生活过十三年的家,见你的祖父、祖母,还有许多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潘月眼里一片茫然,她似乎对潘家没有一点印象。没有对潘驸马那样浓烈的怨,也没有对潘阳或是太后那样的好感,应该属于关系不远不近的那种。
想想也是,潘月在荣恩府长大,又得太后的格外宠爱,经常被接去宫中玩耍。而她的娘跟潘驸马感情疏离,潘府的长辈不可能跟她有过多的接触,也就不会有多深的感情。
今天不仅钱家所有人都穿得漂亮喜庆,连要跟着一起去的猴哥猴妹都打扮得非常正式,穿着绸子衣裳,还戴了金项圈。闪电对去潘家不感兴趣,去了宁王府。
马车到了潘家门口停下。正门前站了以潘阳为首的六兄弟,还有劼哥儿、弈哥儿,二爷潘元清两岁的儿子谓哥儿,潘家第三代、第四代的男人都在这里了。
钱家人下了车,潘阳等人先去给钱三贵夫妇长躬行了礼,请他们进门。跟钱家人极熟的劼哥儿虽然很想上前跟钱亦绣姐弟叙话,但仍然老实地站在父辈们后面,老成地带着两个弟弟给他们躬身行礼。
刚进了大门,潘老太爷又领着三个儿子迎上来。潘老太爷先给钱三贵躬身抱拳道,“钱亲家,谢谢你们救了月儿,待月儿如己出,你们是我们潘家的恩人哪。”
潘老太爷是长辈,还是曾经的次辅,他的礼可算大了。
钱三贵在王寿的搀扶下,赶紧躬身还礼,“老亲家客气了,满江媳妇乖巧孝顺,都是潘家教导有方。”就这两句话,他在家里练了好多遍。虽然有些紧张,还是顺利地说完了。
之后,钱满江又牵着潘月来给潘老太爷行礼。
潘老太爷看到潘月,眼泪长流,这是真的感情流露。他伸手把她扶起来,哽咽道,“月儿,你出事后,爷爷和奶奶都快哭死了。还好你还好好地活着,这是天佑我潘家啊……”
除了吴氏被请入外院西厢一间花厅,钱家其他几人都进了正房大厅。大厅华丽肃穆,悬挂于上方的字是先帝的墨宝,女娲补天的大画为前朝著名大师所画,所设的铜鼎器皿摆件全都是古物,桌椅几案具是紫檀雕花盘螭,百年世家的深厚底蕴尽现无疑。
潘老太爷请钱三贵上坐,钱三贵不敢。潘驸马也极力邀请,钱三贵只得勉强落座。
等潘家男人都坐下后,钱满江领着妻子儿女来给长辈们磕头认亲。
接着,比潘月小的弟弟侄子又来给钱满江夫妇见礼。
再接着,比钱亦绣小的三个小表弟又来给钱亦绣见礼。
潘月非常茫然,她一点也记不起自己来过这里,远不像潘家人那样激动。但江哥哥和绣儿都说这是她家,那这里肯定就是她的家了。她没闹腾,让她跪她就跪,让她坐她就坐。
一番忙乱哭诉后,除了钱三贵继续留在这里,潘阳又起身要带着另几人去后院。
被长时间无视的猴哥猴妹不高兴了,它们跑到大厅中央躺在绒毯上耍起了赖皮,还不停地冲众人甩着眼刀子,嘴里乱叫着。
潘家男人觉得又好笑,又莫名其妙。
钱亦绣赶紧笑道,“它们也是我娘的儿子女儿,今天打扮得这么正式,就是要来外家给长辈们见礼的。”又过去把它们拉起来道,“对不起,我们一激动就把你们搞忘了,快别生气了,下次再不会了。”
潘月也赶紧说道,“猴哥猴妹乖哦,回家娘帮你们做好看的衣裳。”
猴哥猴妹听了,才嘟嘴站起来。
潘家男人新奇得不得了,都笑着坐下受了它们的礼。它们磕了头还不起来,伸手要着见面礼。男人们事先没准备给它们的礼物,见状,又笑着取下身上的佩饰递给它们。
这还没完,它们又把两个男人挤下座,自己坐上去,指着劼哥儿、弈哥儿、谓哥儿叽哩呱啦地叫起来。
钱亦绣又笑着翻译道,“它们让三个弟弟去见礼。”
劼哥儿、弈哥儿本就喜欢它们,听了后,又乐颠颠地牵着谓哥儿去给它们作了揖。它们又借花献佛,把刚得的礼物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剩下的礼物,就揣进自己的荷包里。
这出猴戏,把潘家男人看得目瞪口呆,都摇头叹息,“这两猴儿,都成精了。”
潘老太爷看看这两只与从不同的猴子,再看看潘月那三个异常优秀的儿女,看钱三贵钱满江父子的眼光就更加柔和了。他已经听说潘月在深山被老虎救了的事情,再看看人家养的猴子都成精了,这钱家定是与众不同啊。
之后,潘阳才带吴氏等人及猴哥猴妹坐着轿子去了后院。劼哥儿三兄弟也闹着跟了来,他们喜欢猴哥和猴妹。
潘家比钱家还要大得多,一路上佳木葱茏,繁花似锦,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皆雕梁画柱,既秀丽又大气。
大概一刻多钟后,轿子在一处朱门粉墙的大院子前停下,这里就是潘老夫人住的鹤年堂。
吴氏等人刚一下轿,等在院门外的大奶奶潘氏、二奶奶王氏、三奶奶李氏赶紧上来曲膝给吴氏见礼,殷勤地引着他们进了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