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姬良把吕素准备教赵家做草纸肥皂的消息告诉赵开,赵开得知后大喜,草纸和肥皂他在水井村养病时都用过,也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值,这个是新的生财之道啊!他盘算着利用他在宫里的义兄把这些东西买到宫里去攒大钱,宫外就博博名声了。反正旁人没有关系货再好也进不了宫。所以对姬良提出的不许垄断草纸和肥皂制作技法和只能低价销售都一口答应下来。吕素的牙膏用完了,姬良把少许盐、和薄荷再加上些两面针、甘草等清凉草药磨成粉状,再加上熟石灰、然后用一些动物油脂混合均匀。一种简易的洁齿牙膏就做好了。好在牙刷不像牙膏那样容易消耗,否则姬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制作一把牙刷呢!
姬良原打算帮吕素在咸阳找到易小川就告辞,自己回水井村等待救援。不想那易小川竟如此难找,吕素也如此固执,他不放心留下吕素一人在咸阳寻夫,之所以安排吕素教赵开制纸和做皂,也是希望赵开能继续收留吕素帮她寻找小川,这样就是他回水井村去了吕素也不至于一个人孤身待在咸阳。
咸阳城北区有一条小街叫神农巷。街不长,也不繁华,但名气却是很大。因为这条小街住的药农多,开得药铺多,生药商人多,几乎就是秦国的医药一条街。寻常时日,这条小街很是幽静,一种淡淡的草药异香弥漫得很远很远。无论是药材交易,还是国人来这里寻医抓药,只要进入神农巷,所有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文雅起来,绝无咸阳南市那般熙熙攘攘。赵开在这条街的街口开了家药铺,名曰:回春堂。姬良对此名字颇不感冒,认为还不如叫‘秦国大药房’好些。
在赵开府中小住的日子,姬良每天一早就赶到回春堂坐诊。吕素就留在赵开府中整理姬良教过的知识,教赵开的人制作肥皂和草纸的技术。
午后姬良会回到府中给那些赵家门下的年青医者讲中医药知识,吕素无事就也一起听一起学习,关键时还充当姬良的翻译,她和姬良待久了多少能理解一些姬良的现代汉语,也看得懂不少简体字,那些医者倒也不以为意,反而对吕素十分尊重。易小川和高要的头像已被赵开请人绘在几十张桑皮纸上贴在赵记名下的各店铺中了,赵开还特意安排了十几个小厮拿着图形在街市中寻找,可惜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吕素注意到姬良每天早上都会夹着那画了易小川和高要头像的桑皮纸出门,姬良嘴上虽然没有说,吕素却知道他每天都在帮她打听小川的下落的,心中暗暗感激。
这几天,神农巷却是大大的热闹了起来。眼下正是初冬,北风一阵阵的南下,冷雨也不时的光顾咸阳。不少黔首百姓都染上了风寒感冒。姬良指导赵府的人加强锻炼,又煎服饮用了大青叶和板蓝根熬出的药汁。赵府上下百口居然都没有人感冒。消息传开赵记药铺的名声大振,赵开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既攒到了钱又博得了好口碑。更重要的是他的药材生意终于在咸阳城站住了脚。
这样一晃就过了七八天,咸阳开始下雪了。赵开在泾水边修建了一个造纸作坊,便请吕素到作坊去指导那些工匠制作纸浆。赵开则安排了车马每日接送,收工时吕素则总是绕道六国宫附近的各个驿馆询问小川的下落。开头几日那些驿馆的小吏们见有个美丽的小姑娘上面问话都兴奋的很,有问必答不厌巨细,可日子一久就都厌了,每当看到看到赵家的马车进院,小吏们就站在门口挥挥手把吕素打发了。可固执的吕素每日还是坚持去各个驿馆询问。
这天中午吕素检查完了物料池中的稻草和茅草,这些要呕好些天呢,而且要开春后人才能下水踩浆,否则那脚就要冻坏了。交待完事项吕素便让车夫赶车往驿馆的方向走。路过六国宫的时候吕素忍不住拉开车帘看了一眼六国宫。六国宫是秦始皇统一全国的过程中,吸收了关东六国的宫殿建筑模式,在咸阳塬上仿建了六国的宫室,扩建的皇宫。滔滔的渭水穿流于宫殿群之间,就象是银河亘空,十分壮观。蓝天白云之下六国各式的宫殿巍然而立,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各色建筑一应俱全,整个一个春秋战国建筑博物馆。吕素不禁看得入了迷。可惜周围有卫队把守一般人不得靠近。附近就是连通咸阳宫和六国宫的甬道,上面有不少黔首正赶着装满东西的马车沿甬道向这些宫殿群走去,那是给这些宫殿里的宫女嫔妃们送物资的车队。在这些人群中吕素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姬良站在路边,短袍、长裤、骑靴一身胡人骑士的打扮,扎着头巾,手里拿着一张桑皮纸逐车的向车上的人询问。每当车上的人回答后他都点头谢过。接着几个赵府的小厮也都拿着桑皮纸回到姬良身边,由于隔得较远听不见姬良他们说的话,但可以看见他们摇着头说了些什么。姬良则点点头,吩咐了几句。吕素心中一阵失望知道肯定是没有小川的下落,但还是很感激姬良的相助。
姬良偷偷看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该回赵府讲学了,就把手中的桑皮纸叠好放回怀里,吩咐几个小厮留下继续寻访,一个小厮牵来马。姬良在小厮们的帮助下笨拙的爬上马背,然后冲他们拱手告辞。
姬良轻轻拉着马缰,控制马往赵开府的方向前进。姬良在西北侦察作战当然掌握了基本的马术,可是没有马蹬上下马真不方便,他懊悔一时逞能谢绝了赵开提供的马车,现在只能每天硬着头皮往马背上爬。他心中则盘算着:“这没有马蹬的时代还真不方便,难怪除了秦军士兵外,士子们出行都是马车。”不过一想到这时的男人大多还没有连档裤子当然不能骑马了,姬良不禁又偷偷的在马背上咧嘴傻笑。
他拐上大路正准备加速,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良哥!请留步!”姬良勒住马回头看见吕素的马车,吕素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招呼着他。
姬良一时大意便满脸堆笑的跳下马:“素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吕素在车中点头行礼:“良哥,我刚从制纸作坊回来,准备去驿馆看看有没有小川他们的下落。不知良哥在甬道那里做什么?”
姬良叹了口气:“我想小川他们来咸阳一趟不容易,肯定会到这各处的宫殿逛逛看看,所以这两天我们去了咸阳附近的几个宫殿,问过了守卫和每天送货的黔首。”姬良停了一下:“不过还没有人见过他们。”
吕素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还是很抑郁的低声说:“多谢良哥了。怕是找不到他了。”说着放下车帘低声抽泣起来。姬良只好隔着帘子安慰了几句。
姬良心里说:“还有最后一线希望,只是现在不好告诉你。”原来他接连几天没找到小川和高要的下落,心中盘算着这易小川会不会冒冒失失的惹了事被官府抓了,所以今早托赵开去官府打听了。
姬良又劝了吕素几句,就挥手让车夫先走说自己骑马跟在后面。吕素止住了抽泣,好奇偷偷从后窗缝里想看姬良一个人没有上马墩怎么上马。原来秦代是没有马蹬的,骑士上马一般都用上马墩或上马石。个别高手就会唤马匹卧倒,自己上马后再让马站起来,不过这样很危险也不方便,所以大多的士子都选择坐马车出行。
果然姬良绕着马转了一圈,又折腾了好久都没爬上去,后来看见马车渐渐走远了,姬良急了退了几步然后快步助跑,到得马前一窜终于跳上马去。不料那马突然吃重立刻上串下跳折腾了好久才安静下来,饶是姬良抱的紧才没被颠下来。那副狼狈的模样把车中偷看的吕素笑的肚子都疼了,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姬良摇摇晃晃的骑马跟上吕素的马车,他轻拍着马脖子安抚着马,心中则寻思着:‘得做个马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