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春雷响,万物长。
我不是本地户口,却能走读,这等待遇羡煞众生。然而,他们并不能用辩证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眼里只看得见我进出校门的自由,看不到我寄人篱下的沉重。
校园大到刚开学那几天,我上学时几次因为迷路差点迟到,放学后却怎么绕都找不到校门。直到有一天体育课没事到处转悠,我才找到捷径,走教学楼后面那条石子路,可比走图书馆前面那条水泥道提前五分钟到达校门,尤其是晚自习后还能避开涌向商店和操场的人潮,不至于走错了方向。
唯一不便的是,校园边角还在建设,常有砖石挡道,沿途路灯稀少,灯光似有若无。我开始走这条夜路时,只能借着月光,凭着感觉,小心探路,谨慎前行,才不至于踢破脚趾或者绊倒在地。后来,走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避开那些障碍。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还刮起了夜风,但这并没令我放缓脚步,走出教学楼的视线范围,隐约感觉身后有人,我快对方也快,我慢对方也慢,这样僵持了一段路程,可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
走这条路我还从没遇见过人,到底是人是鬼,我让你先过行不?
我从石块堆前迅速绕道逆行,不久,我就听见一声闷哼,那人栽倒在地。据我以往经历,这一跤摔得很真实,轻则破皮流血,重则青紫淤血,不管是敌是友,再比行路速度应该都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重新折回来,大步阔前。刚才这段迂回路程至少耗费了两分钟,我再不加速就无法保证按时到了。
“你可真不友好!”我听到他戏谑地说,声音穿过漆黑的夜,阴冷的风,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想都不想,拔腿就跑。
直到背后一股重力扑来,一声突兀地“喂”之后接着一声惨叫的“啊”,他已经被我摔倒在地。虽然他的叫声有些夸张,但这一次摔得一定不轻,因为这个过肩摔我使出了浑身的劲。然后,不管脚下的路,只顾没命地往前跑。
我从校门里走出来时,腿都是软的,夜路走多了果然遇到鬼,下次还是走光明大道。
我一路狂奔回来,最终赶在晚上十点准时到达,意外的是,凌霄竟然坐在客厅里看文件。
他瞟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文件,语气清冷地问:“这个点到,还需要跑?”
我上气不接下气,无法立即回答他的提问。如果我坦言相告刚才的遭遇,他会怎样?还是算了,他没有义务去考虑我的处境,况且,还是有惊无险。
同时,我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意思,我既然寄住在他家,就应该按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