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略如火安如山,其徐如林疾如风。
难知如阴雷霆动,金鼓齐鸣惹纷争。
怀柔天下仁者术,当断不断懦夫心。
恁知帝皇霸王策,极尽杀伐为苍生。
墨卢王军的青色王帐驻扎在一片青蓝色的海子旁。
初春干冷寒凉,大多士兵已经在军帐中睡熟,值夜的士兵亦身着冰凉的铠甲举着兵器在营帐之间来回逡巡。
自墨卢王上次中毒受伤后身子便受不得寒,入夜便早早休息,王帐内,公主墨爱笙居于王座,与诸将领商议军事。
爱笙徐徐展开手中的地图,眉头深锁,多日的劳累令她清秀的面庞清减了不少,眼窝深陷,现出一副疲倦模样来。
她将烛火举起,凑近地图,仔细看了一阵,纤纤玉指在纸绘的江山里游走勾勒。她起身转了转脖颈,低声向旁边问道:“沮渠达将军,我们的粮草还够支持多长时间?”
从旁鹰目虬髯的裨将沮渠达上前行礼,迟疑道:“公主,大概还能支撑三天。”
爱笙心头一颤,转过脸来盯着沮渠达,涩声道:“若是再节约些,最长可以支持多久?”
沮渠达心下合计,拱手道:“最长五天。五天过后,若要想有食物,就只能屠杀马匹了……”
战马,不但是作战必须品,更是战士的朋友。西北兵士自出生起便与马为伴,亲密无间。一旦开始杀马,不但毁了军力,更散了人心。
待到那时,便是败局已定,万劫不复。
爱笙合了眼,将满眼的焦灼沉入黑暗。
遭围半月来,前几番突围尽皆失败,不仅因为北国士兵打头阵的是神机营的□□手,更是因为对方兵力五倍于己,一旦大军向哪个方向调动,对方立刻在该向集结,把出路堵得结结实实,完全不能突围。
所幸墨卢王麾下士兵英勇而不畏死,短兵相接亦敢死战,才使北国大将薛靖松有所忌惮而不敢轻易下令出战,再加上盛德有旨,令他务必要将那五百里割地纳入囊中,便一心想以合围之计取胜。一来可将墨卢王军士气磨尽,而来以此为契机,在智彦国境内驻扎卫所,以图日后割地。
沮渠达上前一步,谏言道:“公主,如今田爷带着两万人秘密于巴音郭楞本营据守。末将以为,此时,最好以全军之力向西北突围,就算不能取胜,至少可以打开一个突破口,将公主和王安全送回巴音郭楞,日后可以重整旗鼓,再战墨翟。”
爱笙没有睁眼,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行,父王绝对不会同意的。”
沮渠达言辞之间俱是焦虑,便又上前一步:“公主,请你劝一劝王。中原汉人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和王先逃出这里,战士们拼死一搏,必然可以留存一定兵力将王和公主送回巴音郭楞!”
爱笙知道,沮渠达所说的“拼死一搏”意味着什么。她骤然睁开眼,拍案而起,连连摇头:“不行,父王苦心经营二十年,才积累了这十万兵力,如今连是否能够安全逃出去都说不准,便要折损过半兵力,不行,绝对不行。不但父王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智彦国民多为蒙汉混血,从来民风剽悍,兵族崇尚勇者,王者出逃,必然为士兵不齿,若弃大军而去,便是能够得以逃出生天,也未能再有王者威严,失掉了君临智彦的资格。
“殿下,自盛德派了三十万大军从东、西、北与墨翟王二十万南面军队于方圆三十里外将我等完全合围,我们便不战不和不攻不退,在此已经困了半月余,十万大军消耗不是个小数目!便是再节省,也要预备后撤军粮,现在也只有至多三天时间可以考虑了。若是再拿不定主意,便要将我军将士生生困死于此——死得何其冤枉!?”沮渠达越说越激动,竟到了爱笙近前。
“放肆!”爱笙怒目嗔道,“你激动什么,退下!”
“公主,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