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整个的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中,兜帽拉得很低,将面容完全遮盖,就算有人离近了仔细去看,能看到的也无非就是下颌处那一小截苍白的皮肤。不过说真的,不管是不是做出了这种装扮,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任由别人靠近的人么?
像是一道影子般完美的融合在夜色中,他轻巧的穿过白茫茫的雨幕,最终在街角处一间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房子面前停下,然后斗篷下面伸出了一只同样苍白的手,轻轻的在房门上敲了几下。他的手指很修长,是那种每一个学钢琴的人都会羡慕的长度,但是毫无疑问,绝不会有人真的希望自己拥有这么一双手。因为那只手已经瘦的没了分寸,好像完全省略掉了肌肉的部分,皮肤下面就直接包裹着骨头一般。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而开门的人甚至没有询问过他的身份。看起来,这完全是一次意料之中的拜访。
在门廊稍显昏暗的灯光下,他向后扯下了兜帽,露出那张英俊的令每一个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嫉妒的精致脸庞。然后他看向对面和他有着几乎一般无二容貌的少年,牵动嘴角给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么,我亲爱的魂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不远万里从北美回到伦敦的这个人,就是刚刚和救世主分开不久的伏地魔。而他对面的,除了回魂石里德尔,还能是谁?
“是那个孩子,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回魂石里德尔的表情异常严肃,甚至可以用沉重去形容,然而伏地魔只是冷漠地嗤笑一声:“啧,别做出这种表情,我亲爱的魂器,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这有多重要似的,可是你根本没必要担心他的,不是么?”听到这句话,里德尔原本偏到一边的目光飞快的转了回来,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这个成年版的自己。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连自己也没必要关心了,是么?”回魂石里德尔轻轻的问,黑眼睛里万物不存,独独倒映着一张与自己格外相似的脸庞,每一个字音上的情绪都咬的异常微妙。事实上,他一直都能感觉的到,自己和伏地魔之间并不是完全相同的。甚至在有些地方他们连相似都算不上,里德尔可以肯定的说他并不赞同伏地魔在他的未来中所做出的全部决定,这算是什么,少年般和成年版的区别么?
“呵,我以为以你的智商能够想明白他和我们不是一回事,是我高估你了,还是在魂器里的这几十年已经足够让你的大脑生锈了?”伏地魔听出了回魂石里德尔刚刚那句话里的一些隐喻,但他并没有去回答自己的魂器真正想知道的那一部分,相比于透露自己的想法,他更想知道自己的魂器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知道回魂石如此看重那个孩子的理由。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某种莫名其妙的怜惜,那未免也太过可笑。
“我不这么觉得。”回魂石里德尔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似乎从刚刚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伏地魔此刻的回答,他稍稍低了低头,然后抬眼向着伏地魔微微一笑:“算了,至少我们还是进来说吧。”回魂石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姿态优雅的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伏地魔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对另一个自己绝对赏心悦目的仪态做出什么评价,他只是默不作声的解下斗篷挂在一边,然后跟着回魂石走进了书房。
如果我们把时间稍稍倒退上几分钟,就会看到在伏地魔走进这栋房子的瞬间,二楼卧室里安静躺着的男孩突兀的睁开了双眼。他苍白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就好像是在高烧四十度上持续了数日的病人,但偏偏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格外明亮,似乎连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都有所不及。
显然,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好,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了,除了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之外真的什么都不应该做。不过只看楼下那两位就该知道,这孩子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男孩尽量放轻了动作从床上下来,推开卧室的门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为了降低被发现的概率,他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就那么赤脚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这世上能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人并不多,但偏偏眼前这孩子就是一个对自己可以比对别人更狠的人。除了死亡之外,在必要的情况下,无论是多么残酷的刑法他都可以毫不在意的施加在自己身上。这一点绝对没有任何夸张,毕竟在此刻,这间房子里,就有两个人无数次的给出了证明,而这两个人现在就在楼下的书房里坐着,诡异的冷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