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是什么木?以前我问过妈妈。
妈妈说,就是你爸嫌弃你不如你姐了,你笨,你姐聪明的意思。
我听了好难过。
也想过,如果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了,是不是就不会说我榆木了?
爸爸也从没打过姐姐,却经常踢我。
有一次,我滑冰差点儿摔个半死,他慌慌张张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会说几句好话。
没想到见着我,一点儿没给面子,当着医生阿姨的面儿,又卷了我一脚。
姐姐说,打你也不疼,忍着吧,等有一天,他不打你了,踢不动你了,他也老了。
梁浩宇用着输液的小手揉起了眼睛,没过几秒,他哭的肩膀抖动,用着小拳头砸着床:
我以为,这次也就是挨顿揍,我都想好了挨揍就喊疼了。
他还没老呢,他就不打我了。
他不要我了。
爸爸不是爸爸了,姐姐还能当几天姐姐?
九岁的孩子,以前会说难过这个词,现在却早了几步尝到了锥子扎心的感受。
梁笑笑的舅妈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半大孩子坐在那自个儿偷着哭。
整个脸儿哭的抽抽着,听到开门声,看过来的眼神不是怨恨,是期待,看到是她,随之那双被泪洗涤过的明亮眼睛,又是一暗。
“笑笑呢?”
梁浩宇吸了吸鼻子,勉强控制着自己回答时不抽搭:
“我姐去给我打饭了。”
姐姐这个词,刺激的舅妈深呼吸,回手关紧了房门。
她想起给远在南方的婆婆打电话,婆婆当即哭出声说的是: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笑笑是长成了半大孩子才有的那么个后妈。
柏生要是昏了头着急娶,摊上了这么个黑心肠的,那我的外孙女还有命活吗?
志芳会死不瞑目啊!”
命,都是命。
包括眼前这个九岁的孩子,也是命,要怨就怨他妈妈吧。
舅妈狠了狠心肠,站在病床边儿直视眼里有点儿慌张的梁浩宇说道:
“已经确认你不是你爸的孩子了,你怎么还能让你姐姐管你?
她凭什么要照顾你?
因为你这么个没血缘的弟弟,她挨了多少个耳光,忍了多少了?
以前她挨你妈欺负的时候,你帮过她吗?
现在姐长姐短的了,想绑着她了。
现在又因为你躺在这、赖在这,她在耽误上课!
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小孩儿,自觉点儿,别学你那个妈,有点儿骨气,要点儿脸。
你哪来,问你妈,赶紧回哪去。
我们家笑笑给你掏医药费照顾你,那是她心善,别利用她的心善拖累她。
自觉点儿,别让我们见到你跟见到你妈一样恶心!
我不信你妈不会再来看你,你现在也脱离危险期了,赶紧走,告诉她,别让我找上门,到时候我连你一起扔!”
舅妈连挥舞着胳膊外加机关枪一般的语速说完,激动的她,赶紧转身走了。
站在走廊里,她也久久不能平静,捶了捶心口,那里堵得慌。
可此刻越是觉得不该对一个孩子如此,越是恨丁丽入骨,那个丁丽是怎么有脸对她外甥女挥巴掌的?哪来的底气!
而舅妈自然没听到,梁浩宇表态了。
她口中的那个小孩儿,在她转身离开时,呆呆道:“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