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久没有进厨房的了,又加上压制不住自己想哭的心情,凉至在厨房没拿住锅铲,又生怕哭出声音来,便掩着唇偷偷地呜咽起来。
夜廷深看到她背影一抽一抽的,心里难受,便上前将刚掉在地上的锅铲捡起来放进了洗碗池里,将凉至的身体扳过来,按在了自己怀里。
怕惊扰到其他人,所以凉至哭得很隐忍,没出声,不一会儿夜廷深胸前的衣襟就湿透了。
夜廷深没说话,他和从前一样,在等凉至主动开口。他知道自从重逢以来她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但她却从不在他面前坦露一二,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要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凉至痛苦地说,“先是我父母,再是你,现在又是念苏。为什么……”
夜廷深紧紧地揽着她的背,轻抚着,一言不发。
“又为什么……瑶楚楚和凌楹那样的人可以光鲜亮丽地活着?为什么她们可以完好无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作恶多端?她们……凭什么啊?”
“廷深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念苏像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她就算重感冒神志不清要去医院挂水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现在,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肯对我说。也对,就像我也不可能亲口告诉她我经历了什么一样,那都是心口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啊!”
轻吻着她的额角,夜廷深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他不担心井漾家里的人会闻声而来,想来井漾竟然决定安排了凉至和顾念苏见面,就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怕是顾念苏那边,也不会太平静。
“款款,乖,你别难过。”许久之后,夜廷深才温声安慰她,轻轻拉开她,薄凉的唇落在了她哭红的双眼上,“你这样难过,我会很自责,我会后悔答应漾带你来这里。”
凉至怎忍心让他自责?忙擦掉了眼泪,抽噎了片刻,看着他,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哭了。廷深,你别自责,我不哭了,我不难过了。”
夜廷深却愈发地心疼她,又把她拉进了怀里。
“还这样哭过吗?”夜廷深忽然问她,心口堵堵的,但还是忍不住问:“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这样哭过吗?”他更在意的是,是否有人像他这样替她擦着眼泪。他知道她本就不是个足够坚强的女孩,而他,恰巧愿意做她的懦弱的栖息地。
凉至没出声,似在思考,又似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夜廷深也不逼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良久后,她说话了。
她说:“我上一次这样哭,是在澳洲的时候。”
他一怔,低头看她,便看到她仰着小脸儿,楚楚可怜,“在澳洲,宋辰亦骗我你被火烧死了。我……我以为你死了,在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医生,他劝我,然后我就哭了,哭得……比刚刚还大声。”
*
晚上凉至陪着顾念苏。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她发现了,顾念苏喜怒无常,而井漾则成为了万分迁就她的那一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念苏会同程佑霖分手而嫁给了井漾,但凉至看得清楚,井漾分明是对顾念苏动了真情。
就像他回答的那样: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才会感到愧疚。
又联想到了念苏的态度,凉至不免轻叹了一口气。
多么惨烈的一场单相思?井漾的心是挖给顾念苏的了,可顾念苏却仍旧不死心地念着程佑霖。这样想着,凉至感叹自己何其幸运?能够和一个人两情相悦又携手白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