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夙夜狭长的眸子里,恰到好处的隐下那抹一闪而逝的冷厉。
然而,亦白那厮却是意犹未尽的,撇了撇嘴,这厮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严!
慕容叶宇等人,从大殿出来之后,倒是和天曜的一众官员,虚与委蛇的寒暄了一番。
“哈哈,三皇子这不是说笑了?赤燕公主人人皆知乃是天下第一的才情,我天曜的儿女,又如何能比之?”兵部尚书皮笑肉不笑的讨好着。
慕容叶宇听罢,眉眼不禁一缓,随即朗声道:“那是陈大人过谦了!毕竟是我赤燕到天曜前来做客,怎能肆意喧宾夺主呢?”
兵部尚书的脸色微微一变,面上却仍旧不显,只得僵硬着嘴唇,继续奉承着:“哈哈,三皇子果然心胸开……”
“诶诶!诶诶!陈大人!陈大人!”护国公一路追来,不停地高声唤着,见那两人的脚步,终是顿住,不由得长舒口气。
“护国公这般着急,可是找陈某有何急事?”兵部尚书这时眼神期盼的看着他,与之前的那番对待俨然不同。
有了司徒老侯爷的那番指点,护国公好歹年轻之时,也算是个人物,只需旁人稍稍一提点,其余的事,自是能融会贯通。
他浑浊的一双老眼,轻眨了眨,走进了,这才对慕容叶宇,行了个礼,转身道:“本国公的确有事,还要和陈大人相商。”
听到护国公这番话,慕容叶宇那双阴鹜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是吗?”
“哈哈,那若是这样的话,那本皇子倒是先行一步。”慕容叶宇倒也识趣,并没有在这种时候,识穿此等拙劣的伎俩。
“恭送赤燕三皇子!”那二人眼见慕容叶宇毫不迟疑的就迈步向前而去,不由得两相对视了一眼,其间自是饱含着对方才能懂的深意。
沈惊郅走在他们的身后,神色倒是颇为愉悦的勾了勾唇。
“沈右相,好兴致。”墨无痕疏离的声音,适时在沈惊郅的背后响起。
然而,他却是像丝毫没有意外似的,转了转身,冲他挑了挑眉,“西凉的大国师,墨无痕,墨大人!你又何尝不是?”
“呵!”墨无痕冷笑一声,“本国师怎么听不懂右相大人话里的意思?”
“沈某的话,国师大人,自是无需听懂,昨晚之事,有些人心里明白就是。”沈惊郅眸光淡淡地垂了垂眸,但那般挺拔的身形,看在墨无痕的眼里,却不是一般的刺眼。
“心里明白?”墨无痕甩了甩袖,“看来沈右相方才那番话,果然别有深意。”
沈惊郅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的确如此,沈某从未否认。”
“如若国师大人,并无旁的……”沈惊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兀自轻笑着的墨无痕所打断,不过,此时,他冷厉的眸,恍若寒冰。
“沈右相,你急什么?如若不是今日上朝,本国师倒是差点儿忘了,前不久曾心血来潮给沈右相占过一卦,不知沈右相可否想要知道结果如何?”
墨无痕仿若并未察觉到沈惊郅暗藏在眉间的那抹轻愁,他口气自然的说着。
沈惊郅轻笑了笑,倒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天曜自古皆有言道:‘命若天定’,这天下间少有几人不信命。不过,大多数人,皆说沈某之命,贵不可言,年纪轻轻便已是惊才绝艳,地位直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又有谁能料此间祸福心酸?旁人再怎么所言,都不过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所以,沈某又何须庸人自扰……自问凡间命数?结果的未知,比起既定之路,难道国师大人不觉得更有趣?”
墨无痕听罢,眸若寒冰的一双眸,轻闪了闪,须臾间,他抚唇轻笑道:“单凭沈右相这番话,便足以让本国师高看几分!就是不知,沈右相认为我西凉如何?”
“西凉?”沈惊郅微敛了敛眸,随即坦言轻笑道:“西凉之处有灵山,传言道,此处乃是万物之灵所归之所。再传闻,西凉有一国师,睿智若妖,若他真心想要筹谋之事,事半功倍也不过如此。”
“所以,西凉……”沈惊郅言尽于此,西凉到底如何他却只是微摇了摇头,只字未提。
墨无痕一双宛若鹰隼般的犀利目光,就这般突兀的打量着沈惊郅。
半晌,他终是勾了勾唇,轻声一笑,“天曜皇朝,沈右相,沈惊郅!年纪轻轻,惊才绝艳,果然如此!”
“国师大人见笑!”沈惊郅波澜不惊的向他行了一礼。
然而,墨无痕见状,却是半分都没有收敛气息,再次幽声问道:“那沈右相觉得,如若我西凉对卿扫榻以待如何?”
沈惊郅好看的眉梢终是一挑,倒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过他那依旧恍如青松不自影的气质,却是无声的出卖了他的内心,“天曜挺好,至于西凉……沈某恐怕没那个荣幸!”
“沈右相还真是个妙人!”墨无痕轻敛了敛眸,意味不明的再打量了他一眼。
“是沈某受宠若惊,自认为这和一女不侍二夫该是同一个道理。”沈惊郅坦然的抬眸,不躲不避的与墨无痕对视一眼。
对此,墨无痕轻拢了拢眉,倒也未再多做纠缠。
待得那些人走后,南疆的使者,是最后一个踏出宫门,跟在南疆王身侧的塔里木,此时凑近南疆王的耳边,正低声耳语着什么。
“嗯,干得不错。”南疆王阴鹜着神色,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等到他们一行人一回到行宫之后,塔里木便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用着粗暴的借口,支开了天曜派到这边来的随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王上把人带上来!”塔里木沉着眸子,冲底下的人不耐地挥了挥手。
塔里格木然着神色,冷瞥了他一眼,恭敬地站在了南疆王的身侧,不发一言。
伴随着塔里木的话音一落,房屋的门也随之被人打开。只见那鼓胀的麻袋,随手被人一丢,塔里木当即不屑的冷嗤了声,“哼,这些废物!”
南疆王神色冰冷的看着那麻袋的动静,塔里木当即会意的上前踢了一脚。
“塔里木将军,你确定这就是你抓到的天曜皇朝的那个病弱的小皇帝?你确定宫夙夜那人,会让咱们这么轻易的得手?”
塔里格怀疑的话,响彻在塔里木的耳侧,塔里木顿时炸毛似的瞪了他一眼,恼怒地吼着,“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塔里家族好歹也是咱们南疆数一数二的英勇将士,你见过咱们塔里家出手,有几次失手过?”
听罢塔里木这话,塔里格自是心知,他这是扭曲了自己心中的意思,但他塔里格也算是熟悉这位胞弟的性子,当即只是浓眉不满地拧了拧,并没有再开口。
反倒是塔里木心有不甘似的,躬身道:“尊请王上亲自查验!”
南疆王的脸上倒没有出现什么不耐的神色,他只是朝着身旁的二人挥了挥手,那二人立即会意的迈步上前,对着那勒紧的麻袋就是用力一扯!
天曜帝京,宴王府
北辰墨沉敛着眸色,看着底下的人传来的信息,冷声问道:“人竟然半路被劫走了?那可有曾查到是哪方势力而为之?”
那人听罢,不禁颤着身子摇了摇头。
北辰墨的拳头紧握,幼帝的行踪,一向被那人掩饰得很好,他不是没有想过,幼帝或许根本就没有出过帝宫,但也就是进来传出的沧澜玉龙佩的消息,联系这二者,反倒让他愈发的迷惑。
这种恍如雾里看花的无力感,显然并不是他北辰墨所想要。
不过,如若他真要探得那沧澜玉龙佩的下落,他相信就凭当初幼帝的突然失踪,就绝不会是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