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之时,赵老憨跟秋娘等人都停了手。
就着一点火把的光,查看了一下水,“这三日都不需要再车水了,夜里依旧过来守着就是。”
一旁的赵老抠瞧着也是有些愣神,甘蔗林瞧着比以前瘦了不少,挺拔的甘蔗在这特别显眼,他有些担忧:“老二,你说五姑娘的法子真的靠谱吗?我怎么瞧着这甘蔗有些不好?”
赵老憨说道:“哥,不就是剥叶吗?那些都是老掉的脚叶,这老的叶子长里头,不好进来不说,一点都不通风透气的,人还要喘气呢,这甘蔗怎么的就不用了,不用能长吗?你瞧这不也挺好的,
何况这田里以前谁也没有挖这个沟垄啊,现在你瞧,车一次水,都能保好久了,要不然照以前的法子种,现在这种年情,这甘蔗怕是要绝收了。别想那么多,咱们回去歇着,外头人问起,也要跟着愁起来。”
赵老抠叹息一回,“我这本来就愁啊,回去歇一会,再去自家地里看看,今年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家人过不下去!”
赵老憨笑笑,自家大哥都会说玩笑话了呢。
南甘村人的地原本就少,遇上这样的干旱,很多人白日黑夜的,都到南流河担水,但地离南流河都不近,这累死累活的,也不知道能够救多少。
这田禾眼看着都要枯了。
水淋下去,都全都渗地里了,这就跟一个无底洞一般。
就是一家人累死,也不见得能够救回来多少,已经有那些有想法的人家,把家里的田地划成小小的方块,只淋一个地方,待差不多了,再下一个地块,说也是从甘蔗地这头想到的,但看着有些地方渐渐枯死,也是心酸。
田地的收成是指望不上了,靠着糖坊这头的工钱过活吧,糖坊突然又如此,要的人不多,外头还不知道如何呢。
不过几日,南甘村这头,就已经人心惶惶了起来。
秋娘跟赵老憨等人,****在甘蔗地里忙活。
却顾不得许多了。
春丫倒是特意来过了一次,也是托话,“满意,外头说得可难听了。”
满意一挑眉,想来春丫还不知道呢。
但却也不挑破,只道:“外头怎么说呢?是说咱们糖坊没有能耐,让他们饿肚子了?还是说还是朱家好,要过去扛活计了,总不能饿死?”
这是满意能想到的。
“我们也没有逼他们留下啊,当时陈家糖坊一出事,都还没有定下,拿了多少除了工钱意外的钱银,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有朱彩屏那头说的一个什么泉水,也不怕什么了,自然要过去的。”满意很是无所谓。
春丫听着却也无奈,“我们糖坊就真的那么艰难了吗?上次我送饭到地头,遇见田鼠,见他那一身……”
满意说道:“是比较难。”
春丫双手扯了扯衣角,低着头,“我爹出门请了好些人去糖坊帮忙,那些人一问工钱,我爹照着五爷说的,等糖坊熬出糖来再给工钱,登时就没有人愿意了,还说自家天地要照顾,还没有出门呢,就开始在里头骂了。”
“说是糖坊家大业大的,居然还要拖欠工钱,拔一点毛都比他们的腰粗,以后都要饿死了,也是糖坊害的,做鬼……做鬼……”春丫有些说不下去了。
然后又很是心急,“这话也只敢背后说,上次被田鼠听见,揍了人一顿,外头的人说得就更难听了,说一定是糖坊不行了,要不然怕人说?还有人想跑去甘蔗地,里头甘蔗都病了,也是被田鼠打回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