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苏绚身后的莫符脸色阴沉,眯着眼以警惕的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她,好像她再多透露一句便会立刻动作把她击于掌下。
苏绚:“不信也无妨,我只再问一句,降不降。”
“呸。有种便杀了我!”
苏绚一哂道:“不降也无妨,我不杀你,而且还会放了你。”
那人警觉地眯起眼,仿佛在辨别苏绚在耍什么心机与招数。
然而苏绚要的就是他这种反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只要他听进去一句,此行的目的就没有白费。
于是她趁热打铁:“但你必须帮我个忙。回去告诉阿檫禄或是阿普尔,大樊的五十万精兵三日后便能抵达兼城,等你金辽军来,决一死战。”
她自认为那话说得底气十足,霸气横生。先不管这狡猾的奸细信了几分,她倒是找着感觉了,以至于在向后面的两个细作游说时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走出地牢已近酉时,日光薄淡灰暗,夜幕缓缓降临。
苏绚站着想了会,转身往西南方向走,回她的住处。
莫符跟在她身后,距离有三步之遥。只要苏绚不开口让他走,他就得一直跟着。
苏绚全副心思都放在那几个金辽内应身上,步调有些沉缓。走出几十步后终于下了决心,朝莫符道:“今晚夜里,给那三人灌点药,在派十几人将他们送去都郡,切记务必要在辽军能发现的地方才能把人放了。余下那两人杀了,挂在城门口鞭尸示众三日。现就去罢,不用再跟着我了。”莫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事要先问过将军罢。”
苏绚面无表情地回道:“对。他同意了就照方才说的办,他若是不同意便按他的意思办。去罢。”
莫符应承一声,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待他走远,苏绚方才提起脚朝他的背影虚踹了几下,继而也转身走了。
夜里霍飞虎来时,苏绚正在院里练剑。自打腿受伤之后鹿儿便不许她再碰兵器了。如今腿伤好了,练武简直成了她最迫不及待的事情。
手中的剑是把木剑,她本想用长刀的。依旧是平日里用的那把长刀,可她竟然觉得,那刀沉得很,舞起来时她险些握不住。
霍飞虎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英气的浓眉不禁皱了起来。随即在兵器架上挑了挑,也找了把剑,剑鞘甫一褪去,便一剑横扫而去。
苏绚冷不防吓了一跳,忙挺剑相迎。
双剑相交,如击败絮。在与霍飞虎娴熟的剑法对比下,苏绚自身的不足立刻凸显了出来。左手本就不如右手灵活,不连贯且断断续续地剑法太容易让对手击败。霍飞虎出的每一招都很巧妙,招招直击苏绚的破绽之处。苏绚虽挡得辛苦,但心知他的用意,当下凝神谨记。
你来我往,拆了数十余招。夜风冰寒,苏绚一身汗流浃背,不知不觉霍飞虎已把一套剑法演练完。苏绚以剑杵地,额前发际尽湿,脸颊通红地喘个不停。
“累么?”霍飞虎问道。
苏绚诚实地点了点头,岂止累!手软得都提不起来了。
霍飞虎多少有些愧疚,只道:“一时心急,教得有点多了,有空好好习练,他日再教你别的。”苏绚笑了笑,说:“没事,多日未动,今日难得痛快。”想了想又说:“虎哥的剑练得真好!”苏绚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地夸赞他,霍飞虎颇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脑中打好的腹稿全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词穷了。
随后两人进了屋,鹿儿给霍飞虎倒了茶,苏绚进内室换衣裳。鹿儿是个非常识趣的人,茶给倒好了,门给掩好了,便自个回屋睡去了。
片刻后苏绚从内室走出来,见霍飞虎以拳拖腮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当即一愣,心想该不是鹿儿又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了罢?
苏绚眨了眨眼,问道:“虎哥来找我,有事么?”
霍飞虎道却反问道:“无事便不能来么?”
苏绚张着嘴:“啊……?”心中一动,又道:“是为那几个南金辽内应之事罢?不用理我,你怎么说就怎么办!”
“不,照你说的办,你很聪明。”霍飞虎凝视她道:“你心中所想,虎哥能明白。”
苏绚静了静,倏地释然笑了出来。
“笑甚么。”霍飞虎不觉莞尔。
“没甚么,你明白就好!”
苏绚一双清亮的眼睛坦坦荡荡,看着他认真道:“虎哥,你要相信,我苏绚绝不会叛你。纵使粉身碎骨,也决计不会!”
一字一句,犹如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