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地倚靠在门上,岑西锦对着灰蓝色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口吩咐道:“菜心,怎么不见卉儿呢?”
正好她这会儿闲着没事儿,也是到了清算人的时候了。
菜心咬着唇犹犹豫豫地走出来,低声道:“姑姑,卉儿姑娘她……没了。”
岑西锦一惊:“没了?什么叫没了?!前儿些日子她不都还好好的吗?”
她原想着寻个在二皇子瞧不见的当口将卉儿一事给清理干净,前些天刚回宫的时候她还见着卉儿好好儿的呢,怎么突然就没了?
菜心手指头抠着手心,头也愈发低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卉儿姑娘,她,她已经不见了好几日……昨晚秋鹃姐姐来见贤馆送东西的时候说在冷宫的废井里寻到了卉儿……”
冷宫?废井?
岑西锦心中憋了许久的气,终究化作一缕叹息,然后便是喟叹不已。
想她年纪小小的爹娘便没了,还落下了一双弟妹,着实有些可怜。
可怜归可怜,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
既然当初要替人家做奸细,就应该想到这一天。
岑西锦很快就收起了无谓的悲伤,见四下无人,她所幸便把声音压到最低,在菜心耳畔悄声道:“我问你,那个塞满了玉米种子的荷包,是怎么回事?”
回宫之后她便忙着二皇子去太学念书的事情,还没得空儿问这事儿呢。
“我……我……”急得菜心满面通红,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菜心啊,你是我在见贤馆里最信任的人了,若是你都不愿意对我据实以告,那我怕是无人可信了。”岑西锦知道她为难,毕竟卉儿人都已经没了,菜心要是把卉儿的秘密一股脑儿全说出来,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我……我……姑姑,您那么聪明,我想说的,您肯定都知道了!姑姑您就不要再逼我了吧!”说到最后,菜心干脆双眼一红跪了下来。
岑西锦淡漠地笑了笑:“可我就想知道个明白。哑谜打多了,是会把人打糊涂的。”
菜心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软了。
她心思灵敏,心眼儿又多,还是个处处留心的细密之人,所以她也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少秘密。
比如蜂儿,她就时不时地偷拿二皇子箱笼里不起眼的宝贝,然后暗中与别宫里有头有脸的大宫女换银子。
比如樱桃,她瞧着就跟墙头草似的,与岑西锦可谓是亲密又谄媚,私下里跟蜂儿更是藕断丝连,可几乎没有人知道,就是这颗娇甜圆润的樱桃,竟然与未央宫的大太监张佑德来往甚密。
至于双福与六安,每隔十余日,她们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会消失好几个时辰,那个人有时是双福,有时便是六安。
还有卉儿……
那些事儿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秉着闲事莫理的原则,她自然也不会多管那起子闲事,可卉儿干下的桩桩件件,那可都是杀头的大罪啊!
“姑姑,我说了,您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怕,我怕会落得像卉儿一样的下场!”菜心双眼通红,说话都是带着哭腔的。
她是活得非常明白的,她知道,卉儿之所以会被人丢在冷宫的废井里,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卉儿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还有就是卉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那卉儿为什么会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呢?
她身为别宫娘娘的奸细,一旦被人发现了奸细的身份她就失去存在的最高价值。
可卉儿奸细的身份又是谁发现的呢?
菜心苦笑连连,恐怕也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