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住房,下乡抢粮。”
这个口号成了甘陕平原干热夏天里的大热门。没有政府的约束,为了自己活命,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居住在城里的前游击队员们都开始转职强盗。没有粮食就到村镇去抢。
开始的时候,城里来的游击队还算克制。会拿些大宅子里没什么用的杂物来换,比如什么水晶吊坠、琉璃碗、装饰画、壁毯之类的。
只是村镇居民们在之前“甘陕大逃亡”的时候,就被离开的豪富勋贵们搜刮了一轮。加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什么余粮。自然不肯拿活命的口粮来换这些没用的东西。
于是不等价交换很快变成了强买强卖,再干脆就变成了硬抢。游击队员们虽然战斗力离正规军差了好几条街,却比乡镇平民要强好几倍。
尽管有些人本来就是来自那些村镇。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抢的不是自己家的时候都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幸灾乐祸。一旦是自己家遭灾了,才会呼天抢地怨天尤人。
当然聪明的,早早就将家人搬进了城里。这样乡下人的死活,就更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很快的,甘陕平原上的乡村小镇,除了极其边远的穷乡僻壤,基本都被城市游击队光顾了。抢米抢粮,抓鸡逮羊,甚至连村镇里长得还算水灵的姑娘,也很快被列进了哄抢物资。
村镇平民的反抗显得分外无力。很多村镇因为反抗过于激烈,还被屠杀殆尽,村庄也被焚毁。
这就是乱世,乡下人是吃草的,城里人是吃肉的。乡下人是绵羊,城里人是狼。
随着城乡对抗越来越激烈,弱势方的村镇平民们在一些号称“青云人志愿者”的陌生人的帮助下,开始修筑堡垒、在道路上设置陷阱、在山坡上架设消息树、挖掘地道。
相邻的村镇之间都被地道连接起来,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地下蜘蛛网
在“青云人志愿者”的教导下,村镇平民开始接受“人人平等青云人”的理念,同时学会了各种新奇的战技、诡异的战术和奇特的战争器械。
渐渐的,城市游击队发现原来如同绵羊一样的乡下人,开始变得阴险狡猾。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遇到的不是老牛,而是陷马坑、竹签桩、伏弓卧弩、滚木擂石。
历尽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来到村里,等待他们的不是白花花的大米,不是白嫩嫩的姑娘,更不可能是白字的三藏经文。
“嗖嗖”,这是从墙头街尾飞来的暗箭;
“嗤嗤”,这是从土墙石壁里刺出的长矛;
“哗哗”,这是从屋顶突然浇下的沸水;
“轰轰”,这是街前门后埋藏的火雷;
城市游击队终于遇到了正宗的农村游击战,搞得焦头烂额。
尽管游击队还是要强大许多,乡镇平民也不再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接着,城市游击队又遭遇了新的麻烦。
一些逃跑到黄龙河以北的勋贵豪富们,在大元帅刘步芳的有意纵容下,开始渡过黄龙河南下,准备回到原来呆得好好的城市,去跟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来的楚军“誓死一战。”
但是这些英雄豪杰们好容易提心吊胆地回到故城,却被眼前的景象气炸了肺。
原来干净整洁的街道,现在充满了各种垃圾和黄白之物。整个城市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馊臭味,让英雄豪杰们几乎裹足不前。
毕竟城市游击队只是一群没见识的辅兵还有乡下战士,哪里懂城市卫生治理之类的大道理。
等英雄豪杰们回到家门口,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已经变成了难民收容所。大门上金闪闪的铜钉早被抠下来卖掉了。大门也被劈成柴火烤了红薯。
同样被劈成柴火的,还有红木的大床、乌木的桌凳、金丝木的树。
风景优雅的九曲湖变成了洗马桶的污水坑,里面喂养的名贵金睛凤尾红鲤早被捕捞一空。
园林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假山,曾经在林间悠闲漫步的紫目白鹇总算没有彻底消失,还剩下一堆啃得白花花的鸟骨头棒子。
替代这些花费数代人精心喂养的宠物的,是一大波一大波抠脚丫大汉和蓬头垢面的乡下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