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吗?
恨他吗?
我记得和殇溟之间唯一一次谈及恨不恨的问题,是关于我们的孩子。当时我的回答是会恨,而且是一定会。
但心中最大的期望是不会出现那么一天。
可祭祀娃娃最后的言语虽然是对我说的,却似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入我的心间,拔不出来。
我呆立在风中,看着污秽的气息随风消散,我突然觉得前进的道路是如此的迷茫,灰暗笼罩着一切,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光明和充满希望。
殇溟转身搭上我的肩,嘴唇动着似乎说了什么话,但我根本听不见,视线中的他从一开始的蹙眉,到最后的慌张,尽数眼底。
我很想告诉他什么,但唇齿张不开,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然后永坠黑暗。
浑浑噩噩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我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梦中,我看到自己置身片曼珠沙华当中,四周浑浊不堪,独有那花,艳红华丽了所有。
清风徐徐吹来,我看到远处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朝我走来。在曼珠沙华的红艳中,他一身漆黑如墨,长发随风飘浮,融入黑暗,仅是一个侧脸便傲然于世,不可亵渎,完美的无懈可击。
我心头一颤,那张脸明明是那么的熟悉,却怎么都不知道他是谁,看着他一步步朝我靠近,我竟然心生了颤意。
“你、是谁?”
“宓卿,请收好自己的心,莫要再丢了。”
他轻笑,语气清闲,也相当的熟悉,我揉着眼睛,努力的眨眼,想看清楚他到底是谁,可怎么都不如愿,唯有一颗心跳的厉害。
“我的心?”
“给你。”
他朝我摊出手,一把纯金色的钥匙静静的躺在白皙的掌心中,在风中显得如此耀眼。
那钥匙与宓卿交给我的那把非常相似,除了一点。这把钥匙柄上沾着一滴血,似是沁入进去的,不会化开,也不会吸收和消失。
“这是我的心?”
我伸手去触摸,却发现那把钥匙仅是一个透明的影子,根本就不是实物。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冰凉刺骨,却又如腊月暖阳般温暖护心,“请你如论如何都要选择相信,然后找到它,它在你必须前往的地方。记住它,记住这个象征。”
“你是谁?”我看着他逐渐消散于视线里,握住那把钥匙拼命的呐喊,“你到底是谁?”
“我——”最后的视线里是他极为璀璨的一抹微笑,却刺激的我眼泪直流,满心疼痛,“我是谁,你真的忘了吗?宓卿,是我呀!”
“你到底是谁!”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抓住那个消散的影子,可他早就和曼珠沙华一同消散,徒留满心的悲痛,仿佛再也无法想起那个人。
“米卿,怎么了?”殇溟从身侧搂住我,试图叫我安静下来,“是不是做恶梦了?为什么哭了?”
“殇溟?”我呆呆的看着他,忽然问道,“是你吗?那个人是你吗?”
“什么?”
我忽然想到,就算告诉他,他也未必会记得,他的记忆全部没了,怎么会记得我的梦呢?或许那只是一个只属于我一人的梦。
但梦里的人为什么要我去找到那把钥匙柄上有血迹的钥匙?难道那把钥匙和被神秘人拿走的钥匙有关联?
他出现在我的梦中告诉我这个消息,毫无疑问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连宓卿都不让我把钥匙的事告诉殇溟,就绝对有她的道理,所以我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个人找我,可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觉得很熟悉。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你。”
殇溟摸着我的头发,轻声呵护,依旧如常,“傻瓜,不管是不是我,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我都不能失去你。”
我突然想起他和后玦竟然用别人的性命引出了祭祀娃娃,心底就隐隐作疼,“祭祀娃娃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吗?那个叫做‘祭奠’的男人也是你们故意叫他发帖的对吗?”
殇溟一顿,随即点点头,“米卿,有些事太过于血腥和黑暗,你不需要知道,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咱们好好过个年,年后还有更大的困难要去跨越。”
我心底一沉,想要说的话最终被止住在唇齿后。如果我爱的人满手血腥,只为了我一人光彩,那我宁愿不要。
“墨兮和浅浅怎么样了?”
“容浅没事,受了点惊吓,后玦送她回去了。”
殇溟没有提到墨兮,我就知道墨兮伤的很严重,当即没多想,就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我要去看看墨兮。”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