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呈现着许多回忆,都是那个他一直坚定信任和守护的九公主所带给他的,甚至身边所接触的,他从未怀疑。直到今天,一个个人跳出来跟他说了什么才是真的,与他以前知道的大庭相径,这怎能容易接受啊。
倘若因为他是郑则信,有心之人想要利用他而编出谎言,他只是听听倒也无妨,可是他现在用的假身份,现在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郑则信,有什么理由说谎骗他。
再者,五十五说的,可不是只有几个人才知道的事。
所以,真正撒谎的是她吗……那个他认定的九公主。她又为什么那么大费周章让他留在身边?
郑则信下意识望着赵荷荞,如果他们告诉他才是真的,那么赵荷荞是他很重要的人吗?
看着郑则信先是一惊一乍再到这般无神的样子,五十五不知该说什么,便用打趣来打破这种尴尬的境地。
“莫非你以前见到赵荷彩没有记住人家长什么样,今天仔细一看便觉得爱上了?”
郑则信收回视线,“说什么呢,他们已经出发了,我们快跟上吧。”
五十五目瞪口呆看着那个远去的人影,只感觉到吃瘪。
三万兵马形如黑河,一点点前进,他们隔在较后面的位置,往前看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马,哪个是车。但很奇怪的,无论他们中途调整过几次阵队和位置,郑则信总能一眼找到那辆乘坐着赵荷荞。
他也愈发迷茫起来了,难道他真的和赵荷荞认识?
是夜,军队就地扎营。青冥国将士们按等级划好位置,一个个不同大小的火堆骤然通明。
许若婉的帐篷在上官掩的旁边,享受着上将的待遇,而赵荷荞和赵荷彩因为人质身份住的是二等士兵的帐篷,周围有几十个士兵巡逻看守。
晚饭时间,许若婉拦下送饭的人将食盒要了过来,走向了上官掩的帐篷。两人独处了许久时间。在外面的人无法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却能感觉到些许暧昧因素。
五十五啧啧两声,“看来这个血气方刚的将军要拜倒在许若婉的石榴裙下了。”
郑则信将一个馒头塞进他嘴里,“快吃饭吧。”
五十五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拍打在皮肤上停留的蚊子。“咱影卫真是命苦,别人吃着热腾腾的饭,我们只能吃冷馒头,这就算了。还要白白贡献给那些蚊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影卫?”郑则信好笑地看着他,他那么聒噪当初是怎么被选上的。
五十五的脸一阵憋红。“收入不错啊,反正我就孤身一人,死了就算了,若能等到退役。还能带着一大堆钱盖房子娶媳妇过。”
郑则信拍拍他的肩,然后从树上跳了下去。
五十五躬身望着树下的郑则信,“七十你去哪?”
郑则信头也不回。往河边,“去看看有没有能驱蚊的草。”
五十五低声喊道:“有的话多摘点回来。动作快点啊。”
其实郑则信只是找了个借口,他想去见一个人。一个他被迫来到这里,要保护的人。
赵荷荞今天的心情也不平静,从出发那会,她就觉得有人在看着他,她不知道是谁,甚至可能没有这个人,犹如一道影子,在重叠的光亮之中分裂成了两道,骗过了人们的眼睛。明知是错觉,却信以为真。
这让她无所适从。
“荷彩,我想去河边透口气。”赵荷荞对赵荷彩说道。
赵荷彩以为她是身体又不舒服,紧张道:“叫军医来看看吧。”
“不用,我只是胸口闷。想透透气。”赵荷荞拉住赵荷彩,安慰般笑笑。
“那我陪你去。”
“恩。”
她们刚走到后边,身后来了十来个人,他们身着男装动作却忸怩如女子,说出话也是细尖细尖的。
“那是军妓。”赵荷彩小生地告诉赵荷彩。
“可他们应该是太监吧?”赵荷荞辨了辨,确定他们并非女子。
“没错,他们也是宫里来的太监,”赵荷彩解释道:“我在青冥国皇宫的时候听说,以前青冥*队经常有将士和军妓私通,还偷生过孩子,严重影响了军纪,所以苍徵箓干脆将军妓换成了貌美的小太监,既不用担心军风混乱的问题,也可以慰安将士们,而且在伺候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也能帮忙。”
赵荷荞挑眉,对这苍徵箓的处理方式暗暗称奇。
“那要是俘虏的女人呢?”
赵荷彩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了几分,“苍徵箓对俘虏来的女人,有两种方式,防抗的就直接杀了,若是顺从的等送到青冥国,按照姿色卖给不同的人。”
赵荷荞轻轻抱了抱有些发抖的赵荷彩,“他以前在你面前做过这样的事。”
赵荷彩点点头。
“没事了,你已经离开他了。”赵荷荞捋了捋赵荷彩额前的碎发,郑重地承诺道:“你不会再看到那些事。”至少我们不会那么做。
赵荷彩抿紧的唇放松开,扯出一个豁然的微笑。
突然一盆水倒了过来,赵荷荞和赵荷彩防不胜防,被淋湿了半身。
赵荷彩对那几个军妓吼道:“你们做什么!”
谁知那几个军妓好似没听到她的话,看上去在互相嬉闹玩水,可每次水都是泼到她们这边的。
赵荷彩想上前动手,但想到赵荷荞身上还有伤不好碰水,便只能挡在她的身前无法过去,她瞥向帐篷那边,大喊道:“快来人!”
她分明看到有士兵看过来了,却掉了头,这般敷衍态度。她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过来了,有人在整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