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正被已经跟大师谈完事情过来找我们的老狐狸跟阎紫华看见。
苦木大师也见到观音落泪,口中念着阿弥陀佛,走过来冲着我双手合十说:“禅房已经准备好了,小施主,你们一起过来吧。”
我走时再看观音像一眼,观音姐姐已经变回了神像,没有任何的神迹出现了。
苦木大师把最靠里面的一间禅房腾出来给我住。
阎紫华,老狐狸住在我左右。
钟藜没有安排厢房,也许阎紫华是用这个方式提醒她早点回下面去,不要在这里捣蛋。
在诱三尸虫出窍的仪式之前,我必须沐浴更衣斋戒三天,期间必须先拜阎紫华为师,由他引我入门打坐,还要借用他的力量暂时打开大小周天,届时我全身都是开放的,老狐狸会作为护法神保护我不受干扰。
龙华寺的夜晚极度幽静,苦木大师心善特意给我送了电褥子来。
我们住的禅房外面有方桌石凳。
苦木大师送完电褥子正跟阎紫华与老狐狸坐在外面喝茶,外面清冷清冷的。两个不是人的家伙自然不怕,苦木大师穿着件灰色的厚棉袄,还有个带着尖尖帽子的斗篷,双手插在袖子里甚是安详。
我听见苦木大师说:“很多年了,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这便得看出因缘之力。”
老狐狸托着腮,望着院子里诺大的银杏树笑道:“我记得我在这你这颗树上也睡过觉,那时候你还没修成人形,一晃也几百年了吧。”
我心里一紧,依照老狐狸的话推测,苦木大师其实不是人么?苦木苦木,难道他其实是个大树精?
苦木大师笑着说:“当年那位姑娘被困在这里,亲手栽了我在这里,那时我只不过是颗寻常的银杏树罢啦,但没想到有一日她准备离去,对我说她很伤心,所以打算死在自己喜欢之人的手里,要把雪顶染红,用血的热气融化她所爱之人的心。我突然心念一动,就演化出灵性来。”
老狐狸笑着说:“是你自己有善缘,在名山古刹之中,日日听闻佛语,修行自然跟别人不一样。”
苦木大师笑呵呵的点头:“我还是很有福报的。”
阎紫华站起来,抬头仰望院内高大的银杏树,苦木大师瞧着他的背影说:“府君,见到你之后,贫僧突发奇想觉得我在这里成灵,或许正是为了将那姑娘死前留在我这里的话说给你听的。只是我很好奇,那颗冰冷的心到底融了没有?”
阎紫华静默着,一阵风吹来,银杏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他满头。
我从窗中望着他背影,修长,笔挺,宽厚隐忍,那静逸与古刹的寂静融合在一起,一派无声无息。没人能从他脸上读出过多内容,也没人能从他背后读出更多。我想,怎么会有人这样深沉,似乎对任何事都不会有过多情绪。
老狐狸的笑声清朗飘逸,对着苦木弯着眉目笑道:“血是能染了冰雪,可等血在冰上冻结实那冒出来的是寒气怎么能是热气呢?”
苦木一听,呵呵干笑两下,忙说:“好像也是,好像也是!”
老狐狸转脸冲着门里的我说:“小贼偷听,有种出来光明正大听一听。”
我把门推开出去:“讨杯茶喝。”
苦木师父笑着在陶炉里添了木炭,手工的铁茶壶很快咕嘟咕嘟起来,我在剩下的石凳上坐下,屁股一冰。阎紫华踱步回来,弯腰把他石凳上的小垫子取了让我起身,放在我屁股下面压我坐下来。
苦木大师把热茶给我倒了一大碗,我才发现他们完全没使用宋校长那种雅致的茶杯,面前的一切都跟笨拙,铁壶,陶炉,大茶碗。喝的是银杏茶,略苦回甘。
我被面前热气一熏,就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看周围,突然惊觉起来,原来到了夜晚龙华寺周围就被一圈黑气裹着,这龙华寺发出的佛光似夜空中的金刚罩,把一大片都扣在里面。苦木大师解释说,黑气是阴阳河发出来的,多亏有了龙华寺震摄,那些恶鬼邪气就被锁了,只能死死扣在这金刚罩内。
要不然放出去就要作祟。
阎玄鹤也不客气,直接把苦木大师身上的斗篷给抢过来披在我身上。
“大白你干嘛啊。”
苦木大师哭笑不得:“没事的没事的,小施主你穿。”
老狐狸弯着眼睛一笑,“他才不怕冷,穿的这么厚怕也是给他那些不懂事的师兄弟看的。”
“对对对。”苦木大师双手合十:“只要别太冷。”
阎紫华说:“我看你今晚要早点休息,别冻感冒。”
“哦。”